第五十四章(2/2)
后面一只大尾巴默默跟随,亦步亦趋洗漱完毕。
床头开着盏小灯,苏南沫裹着被子直接滚到床边,背对着他,被角却很快重新掀起,大型的热源贴近,倔强地缠了过来,她闭着眼睛,一股潮热的气息拂脸,委委屈屈的念:“疼。”
苏南沫应声睁眸,逆着晕黄的光,他抬起长睫,泪光在眼眶转了转,啪嗒,落在她颊上,鼻音颤巍巍的小声重复:“疼……”心口疼的快死了。
苏南沫额上的血管跳了下。
疼!她也疼!
面上维持淡静,手脚不动:“那你打人的时候,你觉得被打的那个人疼吗?李医生是个好人,虽然当时说话没顾着环境,找准时机,但至少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结果你呢,半夜三更,趁我睡觉大老远的跑一趟把人家给揍了。”说到这,冷笑:“你二叔还真惯着你。”
沫沫并不知道他还揍了刘三儿,作为私家侦探,处心积虑地替人搜集所需信息,以此,让许邵祥至今终抓住一个突破口,以后更不会一直保持安静,所以他们几个,都是祸患。
许初年眉棱阴沉,至于李姓医生,三番两次诱导沫沫疏远他,如果不是二叔对沫沫透露他的消息,就在今晚,他早把那该死的医生一样揍得半死不活,跟刘三儿一起,两人足以能消停半年。
只是先出口恶气。
苏南沫被男人四肢缠的不能呼吸,后颈僵酸,小幅度转了转,蹭到几滴水珠,是他睫毛上的,潮湿的睫羽受惊地轻掀开,同凉凉的面皮一起来蹭,连连亲吻,每蹭一次,红肿的伤处热痛一分。
他偏偏痴迷,要更痛,痛到沫沫更心疼他。
害怕被她丢弃的恐惧触至边界,摇摇欲坠,挣扎在混沌的边缘。
“我好疼……”
苏南沫懒得搭理,疲惫的只想睡,这一次阿年犯的错不轻,不能简简单单就原谅了,况且他根本不知错,说什么都没用。
他却固执起来,一个劲地来碰她的脸,随着她沉默推移,拂到脸上的烫浊鼻息渐重,终于安静,捉住她的手挪到那片滚烫骇人的肿伤处,贴紧蹭了蹭,对准指痕飞快地再度扇了一次。
“你干嘛!!”顾及阿妈在睡觉,她硬是咽下惊喊,霍地坐起身抽出了手,橘暗的光芒为房间镀了一层柔光,两人的阴影倒映在墙上,被褥被她引开小半,露出身边着短袖修颀的身廓,那条手臂被她一挣,回到了她腰上,揽紧慢慢地起身。
许初年顶着热痛的伤,没有骨头地再次依附过去,拿起床头的睡衣拥住她,拥着唯一的浮木,满腹的酸涩翻搅,再也承受不住,抵着她暖暖的肩窝搐起呜咽,一字一字,费力的哀求:“别不理我……我受不住,沫沫。”泪珠滚落。
可怜的要命。
真是一刀刀往她死穴戳。
“别哭了,抬脸。”苏南沫口气生硬,看身上的大可怜听话地坐直,发红的湿瞳倾尽粼粼璀璨。
空气凝滞,她深呼吸,凶凶地拿袖摆拂他的泪,在别人面前厉害的,爪爪见血,到自己这就弱小无助还可怜。
拍他胳膊,闷着声:“去冰箱拿袋牛奶过来,冰敷下。”
客厅里没开暖气,还得嘱咐他套上衣裤,大毛团得令,一扫眉间的黯然,神采奕奕冲出门飞快拿来冰镇牛奶,脱衣平躺,一手握着冰牛奶敷脸,一手勾着她的晃摆,乖觉不少,小心的说:“沫沫睡,我敷一会就好。”
苏南沫神色早软了,想要说话,车库里的场景疾闪而过,涣散的目光聚焦于近在咫尺的无辜眉眼,和面对医生时的就像两种人。
该怎么处理……
疏远他,他炸毛,疼爱他,就悄悄地溜出去打人。
团进宽热起伏的胸膛阖目入睡,清醒的最后一秒,是那充盈了全部的心跳声,从四面轻笼来,茫茫的冬夜,只此一处港湾,遮风挡雨,似守着得之不易的珍宝。
阿年很久没犯过病,有她陪着情绪一直较稳,哪怕近期她频繁地接单工作,只要不出门,那便不存问题。
但,一遇上能跟他们“分开”一事联系上的,他顷刻就感觉受到了极大威胁,毫无预兆地钻起牛角尖来。
说到底还是太缺乏安全感。
一觉睡到临午,如常是阿年先起床做家务煮饭,再唤她起来,面对格外殷切的目光,记忆悉数回笼,苏南沫发现问题仍很棘手,心中总有一个结拧得不上不下,气色就弱了。
她抿抿唇,接过他手中的衣服,不知怎的想耷下眼皮,做不到对视,“我自己穿吧。”
许初年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