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1/2)
那句“琏二爷反倒是先委屈上了”,逗得贾母乐不可支。【】し好一会儿,贾母才缓过气来笑骂道:“好你个凤丫头,倒是上我这儿来编排我孙儿了。瞧我绕不饶得你!”
王熙凤故作小媳妇样儿,委屈的道:“老祖宗又诓我,方才还许我说,二爷欺我就替我做主。这才一眨眼的工夫,又不疼我了。二爷是孙儿,我还是孙媳妇儿呢!看老祖宗更偏疼哪个。”
“你呀你呀,阖府上下就没人嫩说得过你。倒是今早上那……”贾母有心细问一番,可打量了周遭,又暂且忍了下来,只笑着道:“云丫头都来好几日了,也不见你安排些事儿让她顽,还有你宝钗妹妹,也不管了?”
“哪儿能不管呢,爱都爱不及。”王熙凤只一眼就瞧出了贾母的顾虑,无非就是瞅着屋里都是些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大方便谈论今早上的那事儿。加之贾母方才那番言语,正合她的心意,王熙凤索性顺着贾母的话头往下说道,“想当年,没来荣国府之前,我只道是全天下都没像我这般好的女子。待到了荣国府,先见了珠大奶奶,又瞧了三位妹妹,如今又是林妹妹,又是宝妹妹,再加上咱们这个粉雕玉琢的云妹妹,得了,我都老喽!”
“凤丫头你又作幺!”贾母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伸手点着王熙凤的额头,嗔道,“你都老了,我怎办?岂不是成老妖精了?”
“哟,这可不敢,老祖宗您呀……还是成老神仙罢。”王熙凤笑颜盈盈的道,还不忘给湘云使眼色。
史家这位大姑娘,心直口快是没错,不过也是个嘴上抹了蜜的。见状,忙笑着接上去:“凤姐姐这话却是没错,老祖宗可不就是老神仙吗?老神仙,疼疼我,好不容易来了荣国府一趟,让凤姐姐给安排些好玩的,免得下回又不知晓何时过来。”
“好好,云丫头说的好。就让凤丫头去忙活着,左右她也坐不下来,就让她忙去!”贾母素来偏疼湘云,一听这话哪里有不依的?自然,王熙凤也是巴不得如此。
“先前不是说要听戏吗?前几日光忙活了,都没顾得上,如今补上可还使得?只一点,这主意原还是宝玉帮着出的,可不能单撇开他。”
听王熙凤这么一说,贾母却是犯愁了。如今的宝玉,早就没了舒坦日子过。休沐日自是不用说,贾政以从未有过的热情,整日里待在书房中,逼的宝玉不得不用功。可即便贾政去上衙了,宝玉也不敢松懈,只因那贾雨村每日里都会布置大堆的功课,弄得宝玉如今除了晨昏定省外,都不往荣庆堂来了。便是晚间,待用了晚膳,还要回到书房继续用功,有时候时间晚了,怕打扰贾母休息,索性就去荣禧堂歇着了。一连几天,贾母统共也就同宝玉说了没两句,先还不觉得什么,如今听王熙凤提起这茬,贾母这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王熙凤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笑着道:“老祖宗怕是担心宝玉贪玩误了功课?无妨的,左右也不过休息那么一天半天的,我往日里也常听琏二爷说,他年幼时也贪玩得很,待年长一些了,自然就好了。”
“琏儿打小就不爱进学,让他老实待在书房里,简直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我瞧着他老子也不爱管他,就由他去了。”贾母皱着眉头,淡淡的道,“倒是珠儿,学问好得很,也坐得住,却……”
“老祖宗,都过去的事儿还提它作甚?再说了,宝玉能同一般人比?我活了这些年,却是头一次瞧见像宝玉这般有福气的人。胎胞里带玉,能是平凡人?”王熙凤本就生的一张巧嘴,夸起人来那叫一个拼命,几句话下来,便听得贾母心花怒放,当即就拍板决定,明个儿叫戏班子来家里头,顺道也让宝玉休息一天。王熙凤连连夸赞,直道贾母英明。
旁的人,如湘云、惜春,都尚且年幼,一听有好玩的,早就乐坏了,哪里会想那些有的没的。可宝钗和探春却是别有心思,只因宝钗是客,来贾府的时日尚不长,因而便是心头有话也不曾直接说出来。探春则是因着早先被王熙凤坑过一次,又挨了王夫人的骂,虽有心开口劝几句,却到底还是没能鼓足勇气。
王熙凤将这些皆看在眼里,寻了个由头,面上的笑容自是愈发甚了,朗声唤了平儿,吩咐下去请戏班子的事儿,又让她传话给宝玉,待今个儿做完学问了,定要先往荣庆堂来一趟。
平儿自是满口子答应,遂退了出去。
又玩闹了一会儿,李纨过来了,带着几位姑娘往外头耍去了,片刻后,便只剩了贾母、王熙凤,和鸳鸯等心腹丫鬟。
“凤哥儿,你同我好生说说今早上的事儿。”贾母唤了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面上的神情淡淡的,却也看不出丝毫恼意。
王熙凤早就料到了贾母会这般做,只轻笑着,道:“老祖宗,真没甚大不了的。那小丫头模样倒是顶顶好的,可惜小家小户的出身,没甚教养。走路含胸驼背便罢,说话也是嘟嘟囔囔含糊不清的。问她话,也不晓得该如何回,让行个礼倒个茶,也是胡来的。琏二爷说话语气有些冲,才两句下去,小丫头就哭开了,闹得二爷好没意思。虽说这件件都是小事儿,可她到底是进府里伺候人的,虽也有小丫鬟使唤,可她总要伺候二爷罢?总不能让二爷反过来伺候她不成?”
贾母沉吟了片刻,点点头:“也是我考虑不周,只瞧着模样不错,便没多想。凤哥儿你说的对,虽说这姨娘通房私底下也算是半个主子,可好歹也要先学会伺候人。可琏儿打人又是怎的了?”
“几句话没说好,小丫头先恼了,竟是闹着说二爷辜负了她,还说甚么二爷当初应了她要八抬大轿迎进门当正头娘子的,如今却是二爷失了信。”论扯谎的能耐,谁也不如王熙凤,都不曾细想,王熙凤张口就是一连串的话,听着倒是比真话更真,“老祖宗您也知晓二爷那脾气,我那房里哪个不是顺着他意思来的?猛地来了个不守规矩的,又专与他作对,哪里还忍得住?也是自找的。”
“嗯,那这事儿便罢了,回头记得先签了卖身契,随便给她寻个活计便是了。左右琏儿不喜,自不用让她在跟前伺候,偌大的府里总能寻到活计,便是不会,好生学着便是。”
“是,谨遵老祖宗的吩咐。”
贾母深深的看了王熙凤一眼,旋即长叹一口气:“凤哥儿,我也知晓你是个好的,可你屋里……你先也说了,外头的到底不如府里的。偏平儿也快出门子了,我打量着,你不若再挑几个好的,收在房里,也免得琏儿又胡闹。”顿了顿,又道,“我仿佛记得你房里还有个眉清目秀的大丫鬟?叫什么来着?”
“老祖宗说的是丰儿罢?我原是打算等平儿出门子后,就将丰儿提上来贴身伺候。可真算起来,丰儿却是远远不如平儿的,只怕琏二爷不会喜欢。”王熙凤完全是一副就事论事的语调,丝毫没有任何抵触的情绪,非但如此,在略微思量了片刻后,她还笑着同贾母撒娇道,“老祖宗,您要是真心疼我和琏二爷,不若干脆送我们几个好人儿?”
贾母一愣,好半响才明白王熙凤这是到她跟前讨人来了,登时是又好气又好笑:“好你个凤丫头,原是在这儿等着我!我好容易才调理了几个好丫头,你倒是好,一开口就跟我要几个?你想要几个,你说,我听着!”
“老祖宗。”王熙凤上前挨着贾母,竟是学了那湘云往日的做派,摇着贾母的胳膊说什么也不放开,“阖府上下谁人不知老祖宗最会调理人?不说各个都调理的水葱似的,单是这说话行事,比那小康人家的小姐都强上百倍,让人一见就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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