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捕蛇小儿(1/2)
第一章捕蛇小儿
大明嘉靖二十五年秋,山东登州北城东门大街面南而设的府衙门北第二条胡同,正安静举办着一场婚礼。【】
南城西骡马大街上,人来人往。胡同里的赌坊,更是热闹非凡。
“小白爷”
握着一把嘉靖通宝掂着听响的少年扭头,眼圈发黑,面黄肌瘦白白糟践了一身体面青花绸料行头,眯着眼打量,拿捏语腔:“呦,这不是三臂哪吒高兄弟怎么,也好上这口儿了”
被恭维一声嘿嘿笑着,绰号成了本名的高泥鳅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比不得小白爷涉猎广泛兴致高雅。小的那边,瞅着了毒蜈蚣,想起小白爷的吩咐,这不敢耽搁就搁下了手头事,心急火燎的跑来了。”
“小杂碎来了现在何处”
“小白爷,您瞅着兄弟这一路跑着,口干舌燥的,赏杯茶水可好”
一声脆响,小白爷手中一枚嘉靖通宝弹起,翻转着,被高泥鳅两手合拢接住,一摸就知道是当五面额,笑容更盛:“爷,那位在菜市张百户店前歇脚。”
“成,小爷去看看。”
赌坊小掌柜白家喜哥儿扭头对桌上各处赌棍拱手抱拳,老气横秋道:“诸位哥哥先耍着,小弟去处理一些个零碎事,完事了请诸位哥哥饮茶赔罪。”
南城东菜市街,张记肉铺前。
秋日阳光惨白,被城中各路少年称作毒蜈蚣的赵家三哥儿与弟弟五郎,堂弟七郎蹲在树荫下吃着面饼。
树荫下打马吊的一帮闲汉离的远远,不敢靠近这三兄弟。
破口的青花小碗里,漂着十余只撕成两截的蜜蜂,赵三哥也有一个响亮名字,赵期昌。不过,远近各处没人认这个据他说是云游老道给起的名字,各处都以毒蜈蚣称呼他。
倚靠着树干,赵期昌怀里抱着背篓,喘着气,闭目养神。
八岁大的五郎,六岁大的七郎细嚼慢咽吃着稍稍泛黄的面饼,一碗甘甜的蜂蜜水,两个小家伙你一口,我一口喝着。
“兄长”
五郎轻呼,将半块面饼递过来,看着自家嫡亲兄长,他也难免心生惧意、
四年前,倭寇为祸山东沿海,李庄百户所下属山头寨被攻破,当时六岁的赵期昌被倭寇一刀劈中,左脸一道蜈蚣疤痕从嘴角蔓延到耳根下,整个左脸失去知觉,成了死人脸。
“吃饱了,你们吃。”
赵期昌将怀里背篓挪了挪,抬头看一眼日头,即将又是一个冬,日子又要艰难了,不由一叹。
缓了缓,起身背上背篓,麻绳勒的肩膀生疼,赵期昌来到肉铺,左右不见掌柜张屠户,也是李庄百户所的现管百户。
“二兄,百户大人可在”
抱着笔杆子没精打采做账的张二哥懒洋洋道:“卫里戚家大郎新婚大喜,家里老汉去了北城给戚家打下手。三郎,有啥事说说,解解闷。”
不同于瘦弱的张二,张大身材矮壮一脸青春痘,双手各握一把刀剁着臊子,有些厌烦弟弟那语腔,却不敢明说,看着赵期昌道:“三郎兄弟若有大事情,还是等家里老汉来了再说不迟。现在店里,真没个能做主的。”
“那张家大兄先忙着,小弟先去处理了东西再说。”
拱拱手,赵期昌领着两个拖油瓶从一旁胡同进去,留下相互瞪眼、不服气的张家兄弟。
前店后院,低矮柴棚边一间高不到哪里去的土房子,里面泛着淡淡腥臭味儿,一层竹笼排开,赵期昌放下背篓,将一只只打死的老鼠丢到竹笼里。
“都好生待着,当心人贩子拐走卖与倭寇成了下酒的锅里菜”
阴森森的小土屋内,正是好动年纪的五郎、七郎脱了草鞋爬到炕上,离的远远。
赵期昌拉开地板,提出藏着的竹笼,里面一条洁白如玉的纤细长蛇缓缓蠕动,探手进去将这条性格温顺的白娘子抓出来,白蛇顺着盘在手臂上。
清理一番背篓,赵期昌将民间称为白娘子,视为祥瑞的白蛇装入一个精致小竹笼中。洗漱一番,脱了身上满是补丁的短褂子,穿上勉强得体的靛青色粗布短衣,最后拿一条黑布带束发。
怀里别好匕首,赵期昌扭头看一眼两个小家伙:“锅碗洗干净,等为兄回来,做鱼吃。”
戚将军啊戚将军,一生功名富贵,全靠你了。
背着背篓,赵期昌提着小竹笼出了胡同。
两年前来登州城,依附张百户讨生活,上面的大人物、各处大族有钱人他不清楚,可戚家戚继光,作为登州卫的军户子弟,有张百户卖弄炫耀,想不清楚都难。
戚继光现在不出名,可他两年前病死的父亲戚景通可是登州的大名人,尤其是对军户而言。戚景通以神机营副将这样的显赫职位致仕,在登州的面子是很大的。
神机营的坐营提督勋戚武臣、文臣各一员,副将别看是老三,可地位高,下放等同于重镇总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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