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他的警告(2/2)
她不能置信的望向近在咫尺的男人,却只看到他对住她的半张侧颜,容色清俊,神情寡淡,如雕刻精美的古希腊神像一样的俊美,却也是一样的冰冷
就在方才,他还声声句句的对着她说出那些叫人心跳的缠绵话语,但是,一转脸之间,他就可以毫无感情的质问她,到底有没有下毒害过他与旁的女人的孩子
其实,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这才是他深更半夜的出现在这里,来找她的原因吧
亏她方才还一颗小鹿乱撞的少女心瞧在他眼里,一定觉得自己可笑非常吧
连夏以沫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所以,夏以沫就真的笑了开来,唇畔绽起毫不掩饰的讽笑,“如果我告诉你,我有份谋害上官翎雪腹中的孩儿的话宇文熠城,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将我杀了,好替你们的孩儿报仇吗”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她不在乎,可是,她的心,此时此刻,却还是像被人拿钝刀子一下一下捅着一般,疼的厉害。
宇文熠城望住她,目光定定的顿在她的眼睛上,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淡淡开口道,“孤照你的意思,命人对那莲心重刑拷问”
听他突然提起这件事,夏以沫心中瞬时不由一动。旋即却是冷笑一声,“哦不知拷问的结果如何她可有招供”
宇文熠城讳莫如深的望住她,薄唇微启,道,“她一口咬定,是受你指使,在翎儿的茶中放了红花”
夏以沫并不意外会是这样的结果,冷冷一笑,“既然那莲心如此信誓旦旦,陛下觉得证据确凿,还来问我干什么你心中岂不也是一早就认定了我想要谋害上官翎雪腹中的骨肉吗”
宇文熠城定定的凝视着她,有一刹那,像是要透过她的双眼,望进她的心底里去一般。
夏以沫不知为何,竟会被他看得有些难受。
却见男人静静的望了她一会儿之后,将一双眸子,慢慢从她的身上转了开。静极且黑暗的夜色中,他清冽的嗓音,缓缓响起,竟像是带着一丝自嘲般,“有时候,孤倒真的希望是你做的”
语声一顿,矛盾而惘然,“但,又不希望是你做的”
他略带落寞般的嗓音,听得夏以沫心头咯噔的一跳,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为什么”
夏以沫问道。一把清澈的嗓音,终究是少了些针尖麦芒,放轻了许多。
宇文熠城只将半张侧脸对住她,屋内摇曳的烛火,将他清冽的脸容,映的忽明忽暗,有些阴晴不定。
夏以沫听到他冷冷清清的一把嗓音,在一片宁静的夜色里,缓缓响起,说的是,“孤希望是你做的只是希望你是因为妒忌翎儿,才会不想要她生下孤的孩子因为,那样的话,至少证明,你心中是在乎孤的”
夏以沫从未想过,他竟会有这样的想法,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骤然一跳。她下意识的抬眸,望住对面的男人他仍是没有看她,俊美的侧脸,颧骨高深,棱角分明他的眼睛,漆如天边夜色的一双眼睛,有浮光湛湛,蕴着一丝叫人心悸的落寞与悲伤
他凉薄的唇,明明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但是,那样明显带着自嘲的笑意,却只让夏以沫瞧得心里越发难受。
她下意识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唇边,她却不知道,面对这一切,她该说什么,她能说什么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这一刻心中真正的想法
沉默了许久,夏以沫方才寻回了一丝神思,轻声开口问道,“那你不希望是我做的,又是为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她本不该问的,她应该早就知道那个答案,不是吗他不希望谋害上官翎雪腹中龙裔之事是她做的,不就只是仅有一个理由吗除了他不想她害得他失去他和上官翎雪的孩儿之外,又怎么会有其他的原因呢
可是,即便明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这一刻,她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问了仿佛只有亲耳听到他的回答,她方才能够如同图穷匕见一样,死了心、塌了地
只是,听得她这样问,宇文熠城终于缓缓将眸光转向了她,清冷寒眸,定定的凝视住她。
夏以沫听到他凉如秋水般的嗓音,一字一句缓缓渗进夜色中,“孤不希望是你做的是因为孤不希望,你不过是为着司徒陵轩的死,想要报复翎儿,想要令她痛苦,才残忍的去谋害她未出世的孩儿”
从男人凉薄唇瓣里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仿佛伴着不知从哪里吹进来的夜风,落入夏以沫的耳畔,融进她的心底,像是被风吹皱的一池春水,漾起连绵的波澜,一圈圈的荡漾开来,久久不能平息。
她从来不知道,面前的男人,竟会这样想他说,他不希望她是因为阿轩的缘故,才去报复的上官翎雪他是担心,她是只因着为替阿轩报仇,才做的这一切事情吗
他在害怕吗害怕在她的心里,终究是司徒陵轩重要过一切害怕她为着他,不惜做任何事情吗
夏以沫不知道。
她突然不敢追究下去。
而宇文熠城却将一双墨黑的眸子,定定的落在她身上,就像是要望进她的心底里去,将她藏在那里的一切最真实的模样,都看得一清二楚般就像是要看清,在那里,他宇文熠城,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那司徒陵轩又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般
夏以沫听到他沉郁如天边无尽的夜色般的嗓音,沉沉问她,“夏以沫,告诉孤你是不是还想着司徒陵轩你是不是还想着为他报仇你有没有为着他,陷害翎儿,谋害她腹中的龙裔”
一字一句,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一柄磨的锋锐的利剑一样,精准的戳中夏以沫心底最深处,将那些掩藏在那里,不见天日的幽深秘密,都毫不留情的揭穿,暴露在日光之下,无所遁形。
夏以沫张了张嘴。她想告诉他,她没有,不是这样的可是,连她自己都知道,那根本不是真实的答案
他说的对,每一个字眼,都是她心底最真实的写照她无法否认,也否认不了
房间里极静。在这一刹那,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声音,死寂如同坟墓。
宇文熠城动也不动的定定凝视住她。女子长久的沉默,她低垂的眼眸,轻颤如被打湿了的蝴蝶羽翼的浓密睫毛,她一点一点苍白的容色,她紧抿的唇,她死死攥在锦被上的纤细手指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诉说了她的回答
她,还是想着念着那个司徒陵轩;她还是一心一意的想要替他报仇雪恨她为着他,甚至不惜谋害上官翎雪腹中的骨肉
这一切的一切,令宇文熠城都不想接受他接受不了
“夏以沫”
男人蓦地拂袖而起,他居高临下的盯住她,一双濯黑如上等漆烟墨的寒眸,就仿佛天边无尽的夜色一般,沉得没有一丝光亮。但他定定的凝视住的视线,却像是熊熊簇起的烈火,像是磨的锋锐的利剑,像是要割进她心里,将她焚毁殆尽一般
他凉薄的唇,从齿缝里一字一句的咬出冷厉字眼,说的是,“在你的心里,司徒陵轩就那么重要吗你为着他,是不是什么都肯做”
他居高临下的望住她,高大忻长的身影,在她头顶笼罩下巨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都生生的罩进他的势力范围之内。
他修长的大掌,狠狠捏住她的下巴,迫着她抬眸,仰视着他,两人目光相撞,眸色相接处,如迎来一场暮冬时节的雪冻。
夏以沫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倒映在他瞳底的模样,就如同,她的眼中,此时此刻,同样被他的身影占满一样。
他清俊的脸容,如罩着一层寒冰,他濯黑的眼瞳,有烈烈恨意,明明是那样炽烈冷酷的瞳色,却仿佛藏着丝丝掩也掩不住的悲伤
夏以沫突然觉得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骤然一疼。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撕裂了两半一样,彻骨锥心。
“宇文熠城”
她涩声唤他,喉咙深处像是被揉着一把粗粝的沙子磨着一样,暗哑而哽咽。她说,“阿轩是被我们一起害死的你,我、上官翎雪我无法原谅她,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她不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不可以让阿轩就这样白白的被人害死她做不到
所以,即便是错,即便是再卑鄙,她还是要继续做下去
她澄澈透亮的眸子里,溢满着痛楚与悲伤,她抬眸定定的凝视着他,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明明,她此时此刻,看着的人,只有他,但是,在她的心底,此时此刻,为之悲伤,为之不顾一切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这一切,叫宇文熠城如何接受如何能忍
他听到自己空荡荡的嗓音,“那我呢夏以沫,在你的心里,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事情,都比不上那个已经死了的司徒陵轩你是不是打算连孤也一起报复”
他狠狠掐在她下巴上的修长手指,一点一点的收紧,像是恨不能将她捏碎在他的手中一样。
是不是只有这样,她才能永远的在他掌握之中,才能永远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眸色一沉,宇文熠城的掌心,缓缓向她的脖颈滑去,他略带薄茧的掌心,缓缓扼住她的咽喉,一点点的收紧力度
他看着她在他的掌下,呼吸渐渐急促,渐渐虚弱,有一刹那,他真的很想就这样掐下去
但是,最终,他还是蓦地松了手。
突如其来的自由,令得大片大片的空气,蓦然闯进她的胸膛,夏以沫被呛的连连咳嗽,胸口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痛到她再也忍不住眼底的泪意,从眼角滑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难过就像是,眼前的男人,令她如此难过一般
而宇文熠城却已站了起身,他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只冷冷的半对住她,清冽嗓音,如这凄寒的冬夜一样,一丝温度也无
“夏以沫,无论你有没有谋害翎儿腹中的骨肉,孤都警告你至此一次,如果你今后再有任何与翎儿作对的事情发生,如果你还是放不下司徒陵轩的话那么,孤也没有必要再对你有任何的怜惜”
冰冷嗓音,如利剑一般划破夜色,再无半分转圜的余地。
转身,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在他身后,被轰然关紧的房门,发出巨大的声响。有烈烈寒风,瞬时灌进来,刺骨的寒冷。
夏以沫拥着被子,却还是觉得无尽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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