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重伤垂危(2/2)
白冉冉的耳畔,反反复复回响着这句话。她不能想象,那个男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拖着鲜血淋漓的身子,一步一步悄悄跟在她身后的
每多想一分,她的一颗心,就像是被锋锐的钩子狠狠划拉了一下般,用力的疼了起来。
面前的黑衣暗卫,却仿佛还觉得不够,硬声继续道,“一路上,好几次,主子都几乎倒在地上,起不来直到主子眼睁睁的看着娘娘您回到了这儿,确认您安全了之后,才终于支撑不住的昏了过去”
想到当时自家主子浑身浴血的样子,男人语声一涩,半响,方道,“主子本就重伤,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又加之失血过多,一回到客栈,便是高烧不止大夫说想这事心中急火所致,再加上伤口感染,需得对症下药,可是,无论什么药,喂下去,马上又会被主子吐出来只迷迷糊糊的,不断唤着娘娘的名字”
说到这里,黑衣暗卫额头复又重重磕下,哀求的望向面前的白冉冉,“娘娘,有些话,奴才不该说但无论如何,求娘娘会看看主子,救救他这五年多来,主子想念娘娘,想的都快发疯了主子他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娘娘你”
一股什么东西,猛地扑向心窝,一瞬间,白冉冉只觉喘不上气来,心口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掌,狠狠撕扯着一般,刺骨的疼痛,几乎要将她淹没。
“好了,别说了,我这就随你过去”
泪水从遮在眼上双手的缝隙里汹涌而出,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白冉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一刹那间,惶恐、心疼、痛苦,不知所措,万般情绪,像是决堤而出的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漫延进五脏六腑
深吸一口气,白冉冉索性也不再管脸上的泪水,只飞快的从妆匣里拿出一根发簪,将头发簪了,嘱咐过守在屋外的侍卫,看顾好一双儿女之后,便随燕归匆匆出门,一头扎进了这茫茫雨雾之中。
漫天大雨,饶是有伞遮挡,到得他们住的客栈门口,白冉冉也已是全身湿透,整个人似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一场秋雨一场寒,冰凉的雨水,黏在身上,白冉冉不禁打了个冷颤。
黑衣暗卫瞧着不忍,道,“娘娘,奴才去找些干净衣物,您换一下”
白冉冉却仿若未闻,一双眼睛,定定的凝在前方床榻处。
那里帷幔高悬,床头侧案放了些白瓷药碗,清冽苦涩的药汤气味,弥漫在整个房间,床榻上,男子清瘦的身子,左右翻动,沙哑破败的嗓音,呢喃唤着什么,苍白如玉的手,在半空虚虚抓着,明明是病体,却看得出手上力道极大,像是拼命的想要捉紧些什么一般
白冉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只见榻上的男子,黑发如墨,眉眼宛如画成,形容仍旧清俊华贵,只是双眉紧锁、凹陷的两颊晕红,眼底却是青白一片,微微张阖的唇,因为高烧的缘故,撩起细小的火泡,半举着的两手,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凸出,显得有些狰狞。
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般,白冉冉轻轻在床边坐下,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过去,握住了男人的手,滚烫的温度,立时从他的掌心传来,炙的她心头一颤,几乎握不紧。
男人低低叫了一声。嗓音沙哑破败,不成样子。
白冉冉低头凑到他唇上,半响,方听得模糊一片的三个字,“夏以沫”
扯了扯嘴角,许久,白冉冉轻声唤道,“宇文熠城”
睡梦中的男人,似是感觉到她的存在,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也不知梦到了什么,苍白的唇,微微扬起,双手也在她掌心中安静下来,整个人似睡着了的小小孩童。
一刹那间,白冉冉只觉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闷痛的疼痛,一瞬漫延至五脏六腑,突突的跳动着。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仍是恨着他的,可是,这一刻,当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却兀自梦呓着她的名字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感到疼痛。
她不想他死。即便她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的牵扯,她还是舍不得他死。
就当是还他的吧毕竟,他此次受伤,也是为着救她
仅此而已。
深吸一口气,白冉冉站起来想要看看他身上的伤势,手上方一动,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了住睡梦中的男人,似乎察觉到她想要离开,只本能一般紧紧的抓着她,干涸苍白的唇,模模糊糊的呢喃着,“夏以沫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他抓的她是那样的紧,明明人已经虚弱到那个样子,手劲儿却是极大,抓的她指尖一阵生疼。
望着男人痛苦的蹙起的眉眼,白冉冉只觉心头陡然一窒,半响,终还是轻声道,“我不走”
像诱哄小孩儿吃药一般,“宇文熠城,让我看看你的伤”
许是这样的安抚,真的有效,男人紧绷的身子,似乎放松了些,只是抓着她的大手,虽不如先前用力,却仍是固执的不肯放,如抓紧着生命中的至宝一般
白冉冉无奈,只能有些费力的用空着的那只手,小心翼翼的去掀他的衣襟露出男人胸膛的一刹那,白冉冉眼底的泪水,一瞬涌了上来
刺客的那一剑,伤在男人的右半边胸膛,从后背到前胸,完全贯穿,尽管已经上了药,但是包裹伤口的雪白的纱布上,还是洇开大片的鲜血,触目而惊心,更糟的是,伤口早已感染,渐渐化脓
稍微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种伤,最怕的就是感染,宇文熠城烧的这样厉害若是她再晚来一步,只怕他真的会挨不过今晚
白冉冉只觉心底一揪,望着面前男人苍白病容,一时有些怔然。
一会儿,燕归带着些干净的衣衫推门进来,衣服是向客栈的老板娘借的,白冉冉眼下却顾不得换,只将要用的药材,一一告知他,燕归不敢耽搁,立即照着药单去抓药了
白冉冉拧了干净的帕子,覆在宇文熠城的额上,高烧中的男子,似乎十分贪恋这一点的清凉,身子越发向着她偎了偎。
这一刻,床榻上的男子,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可怜的奄奄一息。
一瞬间,白冉冉只觉眼底一酸,喉咙里尽是苦涩。
换了另外的帕子,白冉冉小心翼翼的清理着男人胸前的伤口,眼睛落到他的左胸处时,手中动作,却是蓦然一顿。
但见,男人的左边胸膛,从心口处直到腰腹,刻着一道细长的伤疤那伤疤瞧起来已有了年月,虽然经已痊愈,但那狰狞的疤痕,却可以依稀想见,当初这道口子,伤的有多么深
她与他三年夫妻,无数次的身体纠缠,肌肤相亲就像他清楚她身上的痕迹一样,她也那样的清楚他身上的每一处疤痕
就像他左肩处的那三道抓痕,就是当初他挡在她面前,生生的被发了狂的雪豹划下的还有,他背上有几处昔年征战沙场留下的箭伤
她很清楚,这道从心口漫延到腹部的伤疤,不在五年前的他身上
白冉冉下意识的轻轻抚向那道伤痕伤口并不平整,蜿蜒狰狞,不像是被刀剑之类的兵刃所伤,应是其他什么尖锐的东西
但无论是被什么所伤,都可以看出,那伤势绝对不轻
宇文熠城,这五年多,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脑海里蓦地闪过这个念头,白冉冉指尖一颤,如烫着一般,蓦地收了回来。
无论这五年多来,这个男人身上发生了什么,都已经与她无关了,不是吗
白冉冉咬了咬牙,一股淡淡的铁锈味从舌尖溢出来,疼痛让人清醒,女子定了定心神,刚想站起身,燕归便推门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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