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漩涡（九）（2/2）

空中绚烂的礼花散去，粉红色的烟雾形成一行醒目而嚣张的标题：《人偶先生和人偶小姐的日常》，第一集。

提线……人偶……

对了，既然里世界的人都是因为某种罪孽而被“大逃杀”惩罚，直到被表世界的人拯救才能脱离危险，那么同作为有罪之人的绫濑雅人和南央美自然有自己特殊的“逃杀”方式。

逃杀，即惩罚。

对于患有代理佯综合症并且因此而胁迫哥哥的雅人，和猥\亵自己病人的色\魔女护士南央美来讲，他们犯罪的共同原因都是“欲\望”：雅人患病的原因是强烈的“控制欲”，而南央美非礼美男的毛病恐怕来源于七宗罪里的“色\欲”。

惩罚拥有强烈控制欲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变成一具提线木偶，但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扮演南央美的马侯又是如何被牵连进来的呢？

白诺没有看到展明霞点播节目的那一幕，所以自然不知道——他们俩的惩罚方式其实是由第三个人选择出来的。

不论如何，这部木偶剧不可能会像标题写的那样，只演一些“人偶先生和人偶小姐过家家”的日常片段，既然是惩罚，接下来的内容一定会毁三观，碎节操，直到把他们两个人全都折磨死，或者，演员想出办法来……逃生！

不能等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才想去求救，他要——

先发制人。

白诺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绑在手脚上的透明丝线。他不断回忆着自从《漩涡》开演以来所看到的所有剧情：怪异的医院，交换位置的病人和医生，每个人的罪孽，潜伏在黑暗中的怪物不断吞噬着人类阴暗的情绪并更换着宿——千代、由香、久津間、小清水、水见、理惠、南央、雅人、麻衣……

除了小清水之外，里世界参演人物的名单和感染名单是相同的。

这种巧合说明了三个事实：

第一，他把晋锋留在外面不受感染的做法是正确的；

第二，扮演小清水的何美琪是变故，很可能会触发死路；

第三……

他们正在经历的大逃杀是不是也符合某种顺序呢？

或许，这个顺序还和感染的顺序有关？

这只是他凭直觉做出的猜测，从最终幕开始到现在，除了系统的广播以外，他没有得到任何新的信息，这都是因为交流通道被系统堵塞住的缘故。

表世界的任务是拯救。白诺认为，表世界的“拯救方法”应该是打断里世界中大逃杀的某个环节，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表世界和里世界的人如何联系上？

表世界代表物质世界，里世界代表精神世界，这两个世界的联系是什么？如果说其他演员都像他一样处在不同的空间中，看不到各自的情况，那么表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和里世界的人取得联系，所谓“拯救”更是无从谈起，就连里世界的人都无法沟通，那么这种“分组派遣任务”的安排还有什么意义？

根本没有生路。

这当然不可能。

这部剧里聚集着两对通灵师-器灵的组合，而且分组恰巧把他们各自拆开，让通灵师和器灵散落在表里两个世界，这大概就是剧本给他们的暗示。

想找活路，一定要利用通灵师和器灵的密切联系。

但是，到底该怎么才能建立通灵师和器灵的精神链接啊？他试了半天了，可所有发出去的精神波动都石沉大海，除了知道晋锋还好好地活着以外，没有其他半点有用的信息，再这样下去的话……

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

白诺的手脚都被提线控制着，但是眼睛却可以四处乱瞟，他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这里的道路结构、街区分布和路边的门牌号码有点……眼熟。

老榆树街a区……贝克街b区……小红帽c路……橡木村d口……

abcd四个分区，还有——熟悉的坡度和楼梯。

从橡木村d口进去之后，是一条繁华的大街：咖啡屋的门牌号是204b，玩具店的门牌号是221a，宪兵队的门牌号是227b，根本不用想，他都能猜到，227b后边的建筑门牌号一定是251a！

果然！是251a！

非常明显的提示。

表世界的牧之原，和里世界的童话世界，有着非常明显的联系。

一般人在这种身不由己生命又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恐怕没空去理会这些细小的线索——所有门牌号、路标、区域指示都标注得十分模糊，它们大多隐藏在纷繁复杂卡通世界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走过路过非常容易错过，但是，白诺注意到了。

白诺在地形认知技能上有过专门的训练。牧之原医院的结构，但凡是他看过的，都熟记在脑海里，而现在他和马侯所在的卡通世界里竟然出现了这些熟悉的标志，这意味着什么？

他欣喜地想到：也许我们并没有离开牧之原，所谓的里世界，只是和表世界重叠的，表世界的另一面。就像镜子里和镜子外，就像精神和肉体，它们在同一空间中，只不过以不同的面貌展示在不同人的面前罢了。

咖啡屋也好、面包店也好，根本就是牧之原的a病房和b病房，说不定在他们在路过这些地点的时候，已经与表世界的某人擦肩而过了！

只是眼睛看不到、耳朵听不到、手触不到而已，两个世界是存在着的，而且一个世界里留下的痕迹，一定会在另一个世界得到体现。

就像表世界的病房门编码和abcd四个区域的划分，在他和马侯所在的里世界里，就以大街上的门牌号和道路结构划分的形式，存在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必须要在里世界里给表世界组的人留下足够的提示，哪怕为此要承担一点风险，但这值得一搏。而且，他相信，留在表世界的那个人一定能发现他所作出的提示。

不知不觉中，白诺和马侯被提线控制着，来到一个巨大的剧场门口。

提线刚要操控着二人走进剧场，白诺手上突然幻化出两把锋利的大刀。

那是器灵的不完全态，发动了——只抽取通灵师部分的灵力，不能完全变身为镰刀，但这两把大刀之锋利足以割断某些东西。最关键的事情是，使用这种状态下的器灵能力，对白诺和晋锋都会比较轻松。

通灵师不会消耗足以威胁生命的灵力；而器灵也不必强求自己提升同步率。只要主仆契约在，只要能够抽取灵力，他就可以发动攻击。

双刀划出漂亮的弧度，刀刃反手折转一周，利索地割断了绑在手腕和手臂上面的提线。

白诺在一瞬间，割断了全身的束缚，然后闪电般冲向已经把一条腿迈进剧场大门的马侯。

动作太快，提线被割断的时间太短，马侯来不及反应，跟着惯性就要向前跌倒在地上，结果被白诺一把搂着腰抄了起来，接着她的右手被一只满是冷汗和薄茧的手攥着，巨大的拉扯力量将她瞬间带离原地。

“你他妈的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跑！”

她只听到攥住自己的男人如是吼道。

马侯离开原地的瞬间，那些断裂的透明提线像拥有生命的触手一般，追了上来。它们企图再度缠上脱逃之人的四肢，然后把这场木偶剧按照原定剧本演完。

可白诺没给这些提线这样做的机会。

双刀只留一把攥在右手中，他左手拉着马侯的手，拼命奔逃，而右手挥舞着锋利的刀刃，一边斩断快要追上他们的提线，一边在大街各种店铺的门上留下划痕。

时间紧迫，大部分时间他只来得及划出“b7”的痕迹，就不得不在提线的追击下迅速离开，但他相信，表世界里的有心人，一定能明白“b”、“7”这两个字符真正的含义——

白诺，七组。

幼儿园、街心花园、精品屋，然后到了251a邮局的大门……每过一处，必留下“b7”的痕迹，大街上的人各自干各自的，仿佛看不到逃命的人，也不阻止白诺破坏街上的建筑。

251a邮局的后面是宪兵队，宪兵队的门牌号是227b，在表世界里，227b正是他所扮演的绫濑雅人的哥哥，绫濑和樹的病房编号！

白诺路过这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一动。他特意在门上画了一个“b&a;j”的标志，然后用心形框起来了。

正当他想离开的时候，宪兵队的值班房里突然传来“铃铃铃”的电话铃声！值班的宪兵大刺刺地坐在电话旁边，竟然像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一样，淡定地看着报纸。

这个电话，难道不是打给这个宪兵的？

这个铃音，是真实的电话铃音？

白诺停下了脚步。

在这个要人命的节骨眼上，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一个为了虐杀而创造出的伪童话世界怎么可能会有真的电话铃声？

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点点加速，大街上喧嚣的吵闹声似乎都被屏蔽在耳朵之外了，他能听见的，只是从那个小小电话机里传来的，刺耳的，单调的，“铃铃铃”声。

如同被某种东西诱惑了一般，白诺走进宪兵大队，走到正在怒刷存在感不断吵闹的，电话机旁。

马侯被他拉着进来了，刚才的行进速度过快，即使撒开丫子拼命奔跑，她也跟不上白诺的速度。男人和女人的体能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别，刚才大部分时间她都是被对方像风筝一样拖着，由于手臂被死死禁锢住，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有时候甚至两脚拖地变成一个麻布袋，连鞋子都被巨大的摩擦给拖掉了。

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来不及思考当前的状况，只觉得终于能停下来歇会了，哦卖糕的，谢天谢地。

然后她看到宪兵队门外，一坨触手一样的透明提线追了过来，正跃跃欲试。

马侯吓得赶紧拍白诺的后背：“艾玛，绫濑先生，你看后边，都是触手怪啊！”

结果一把长刀被丢了过来，她拼命接着，才没让刀锋割伤自己的手指。

马侯刚想问对方丢给他一把刀的目的是什么，就被白诺不容拒绝的命令打断了：

“拿着这把刀，虽然你无法使用灵力，但它的锋利足以割断那些触手了。”

“啥？”马侯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白诺不耐烦地解释：“去给我把门口那些怪物挡住，能引开就引开，总之不能让它们进到这里。我现在要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事关你我的死活，要是让它们进来，咱俩就都完了！”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说跆拳道黑带那都是骗人的，我连菜刀都没有拿过，你叫我怎么……啊啊啊啊啊！”

马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向门口，那些透明如触手的提线瞬间找到了目标，一齐向她攻来。

她下意识地抬起长刀挡在面前，结果触手提线巨大的撞击力度将她整个人都掀翻在了地上。一根提线立刻缠绕在她的脚踝处，将她猛地拖出了宪兵队的办公大厅，拖到了大街上！

她吓得哇哇大叫，双手紧握刀柄胡乱挥着，碰巧一刀砍断了绑在脚上的细线，结果失去了细线垂挂的身子当即从空中掉了下来。

马侯咕噜噜地滚了好几圈，直到屁股都快顿成两半，腰也几乎要扭折了，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竟然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双手持刀，摆出了一个经典的日本武士进攻的姿势。

“嗨！”

“灼眼的夏娜、风之圣痕、竹刀少女……艾玛，快想起来，暴力萝莉们都是怎么使用大刀砍人的啊……动漫里不都是很简单的吗，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呜呜呜呜……”

纵然不断如阿q一样安慰和鼓励自我，马侯还是忍不住，流下心酸的泪水。

她回过头，看看宪兵队的大门，想到里面还有个帅哥说要做“生死攸关的重要事情”，必须“引开这些碍事的提线触手”，否则“两个人都会完蛋”。

马侯咽下一口吐沫，扭头朝远离宪兵队的方向跑走。

“妈蛋，为了帅哥，老娘跟你们这些怪物拼了！当我魔力快递小韵达的风神腿是白练的么，擦擦擦擦擦！”

铺天盖地的触手提线，猛地，朝马侯离开的方向飞去。

宪兵队大厅外传来女人惊慌的尖叫声，还有“叮铃桄榔”的混合噪声，但白诺无暇顾及这些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眼前响着的电话吸引了。

他伸出手来，拿起话筒，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雅人，是我，我是和樹！”

“你没事吧，快吱声！”

作者有话要说：揉脸，名单放在最下方就一定是杀人了，顶锅盖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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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幕部分，人物分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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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组，表世界组，任务是拯救：

晋锋，七组，扮演绫濑和樹，反代理佯综合症患者；

赵亭轩，七组，扮演入野健一，自闭症患者；

共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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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街】程田剑，新人，扮演中村幸太郎，实习医生；

【扑街】靳涛，十组，扮演松田哲也，重度抑郁症患者；

【扑街】何美琪，十组，扮演小清水亚纪，被迫害妄想症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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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组，里世界组，任务是逃亡：

1韩千穗，三组，扮演戸水由香，实习医生。

2白诺，七组，扮演绫濑雅人，绫濑和樹的弟弟，病人家属；马侯，新人，扮演南央美，负责照顾绫濑和樹的女护工；

3卞蕾，三组，扮演入野麻衣，入野健一的母亲，病人家属；

4庞艳瑶，新人，扮演凉风真世，负责照顾入野健一的女护工；

5邱雨霖，七组，扮演关拓人，松田哲也的主治医师，戸水由香的导师；

共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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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街】高颂，十组，扮演久津間仁，绫濑和樹和小清水亚纪的主治医师；

【扑街】裘小可，三组，扮演水见葵，负责照顾小清水亚纪的男护工；

【扑街】边巧巧，新人，扮演原真纱子，入野健一的主治医师；

【扑街】穆欣，十组，扮演高桥涼太，负责照顾松田哲也的男护工；

【扑街】展明霞，七组，扮演藤原理惠，负责照顾小清水亚纪的女护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