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2)
谁能想到一个农民,在想要达到自己目的的时候,竟然那样的心思缜密,那样的不择手段。和他父亲相比,秦寿的宏伟理想变得那么单薄。
秦寿又开始了相亲之旅。
他这次相亲的对象,叫袁萍。袁萍的父亲是一个农民,母亲也是农民,袁萍是农N代。村人根据袁父袁母的特点,各送一个诨号,父亲袁大头,母亲马小脚。袁萍中等身材,长相普通,扎了一个粗辫子。
“听说你爷爷是个革命烈士?”
“是的。”
“你爸是个木匠?”
“是的。”
“我家都是种地的。”
“我家也是。”
“我不是很会干农活。”
“我也不太会。
“你高中毕业,我初中都没毕业,你有意见吗?”
“没有。”
“你挺帅的,我长得一般,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
“我比你大两岁,你介意吗?”
“不介意。”
“那咱俩的事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没有。”
“那你是同意了?”
“同意。”
此时的秦寿早已心如死灰,像个机器人一样,你问一句,他答一句,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更不敢经过心灵。他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他怕会接起伤疤反而会更痛,只能如此麻木的对待。
相亲过程很顺利,再也没有往日的斗智斗勇,“嬉笑怒骂”。回来以后,二期婶说对方没有意见,秦父说我们更没有意见,完全不再征求秦寿,而秦寿只能用沉默保留意见。秦父要的是孙子,不是儿媳妇,儿媳妇只要能生养,漂不漂亮,合不合秦寿的心意,他是完全不在乎的,这也是秦寿最不“受宠”的一次。
双方既然同意了,接下来就要找村里的老先生查黄道吉日,换庚帖,然后正式定亲,奉送彩礼。
老先生是村里略懂古风俗会写毛笔子的长者,按辈分秦寿唤他三爷。秦三爷被秦父殷勤请到家里,好茶好烟好食以待。秦三爷像神仙一样受用完毕,打了个饱嗝,然后整理衣襟挺直坐姿,只见他由上到下由右及左颤悠悠地写道:
姻眷弟秦晋薰沐顿首拜敬允玉成谨具籍贯世系年庚命名以和籍贯五丰县古卫乡秦家庄村世系曾祖秦善本祖父秦红岩父秦晋生庚一九八七年六月八日吉时命名学名秦寿族名致远排行五公元二零零七年五月七日穀旦致礼如初文定厥祥
秦三爷写好以后,顾影自怜,洋洋得意,摇头晃脑自己欣赏了半天。
秦三爷的庚贴写的半古半今,半中半洋,使用的古文体,却没有用甲子纪年庚;采用了西方的公元纪年,日期却匹配了阴历。如果像往常秦寿是一眼就能看出这些毛病的,现在他受胁迫无奈定亲,心情弄得一团糟,谁也不愿理,什么话也不想说。他一会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一会捧着脸胡乱的抓挠头发。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以后。
换过庚贴,送上彩礼,秦父非常高兴,在家大摆宴席,邀请亲朋好友和左邻右舍都过来喝喜酒共同分享他的喜悦。宴席之上,所有人都沉浸在酒酣耳热的喜庆之中,唯独秦寿独自躲在卧室,他盯着桌子上的纸鹤,面无表情。他在想,林冰此刻在哪?她在干什么呢?她是否还记得这个纸鹤?难道这辈子就真的这么被月老错点了鸳鸯谱?难道爱情和婚姻从来不是一回事?难道亲恩和自由真的不能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