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限时关卡(1/2)
暴尸正在沿着我们轮胎轨迹的地方寻来,它们渺小的身影穿过了那些横在道路中央的尸菇,虽然只是丢失了目标,行动迟缓诡异的行走着,但我们知道,用不了多久,以它们行进的方向,就会到达车子消融的地方。
前辈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的爱车,我能理解,现在这部车子对于他的纪念意义远远大过于使用本身,但是轮胎消融,连同车抽受损,已经不可能继续使用了。
我拉着前辈朝着左侧跑了几步,只是沿着车头相撞的左侧红墙过道奔跑,这条道路是一条单行通道,我们的对侧停满了布满垃圾和灰尘的轿车,这条道路有一个缓坡而上,在我视线的范围里轻轻的打了一个弯,让我无法看清前方。
前辈朝前奔跑,他抬头朝着红墙里的高楼张望,似乎看见了什么,在我前面用手比划,他也许告诉了我他看见了什么。但是跟在后头的我,却什么也没看见,只知道跟着他朝着前面奔跑,直到他停下了脚步,喘息了几声,朝着我的身后望了望,这条缓坡我们占据在稍高的位置,前辈那轮胎消融的车子就在50米开外静静的停留着。
“你没受伤吧?”前辈对着我说。
“没有。”他的反射弧也许太长,但是车子本身的撞击并不严重:“你呢?”
“当然没事。”前辈说完回过身看着身后红墙红砖砌成的南洋风格的门楼,在门楼的一侧白色花岗岩墙壁上镶嵌着石英石小区几个鎏金大字,在这几个字的前面是一个小区公告栏,上面密密麻麻的贴着有关疫情公告,两扇雕花的铁门紧紧的锁着,看不见里面的模样,因为铁门的一侧已经堵上了一面三合板遮挡。
一条红色门联缠在了前方的异木棉树干上,上面还能依稀的看见关于的疫情的标语口号。
原来我们车子撞见的红墙是这栋小区的外墙。
“前辈,我们不继续跑吗?”我对着前辈说道,同他一样,我也焦急的看着身后的方向,因为暴尸用不了多久就会走到T型路口,往左或者往右,总是会寻见我们的身影。
“跑去哪?”前辈瞅了我一眼,然后面对着小区的门楼,他试图透过栏杆的缝隙朝着三合板之间的缝隙张望,然而什么也看不见。
“前辈,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想要翻进去这栋小区?”我焦急的问着,但我心里明白,这是最最下策的做法,在一个不熟悉的小区,无疑进入了一个满是感染者的乐园。
“为什么不?”前辈反问我,他看起来信心满满,他指着上方:“这栋小区应该还没有全部完工,或者还没有交房,刚才我看见了小区的楼房顶上还有吊顶。”
“吊顶?”我疑惑:“你刚才一边跑一边开口是想对我说,你看见了吊顶?”
前辈点了点头:“如果有吊顶,就说明这是新建小区,应该还没有交房。”
我抬头,但是我现在所站立的位置无法看见前辈描述的模样,我只能看见一座连着高大红墙的门楼矗立在我的眼前。如果这真的像前辈说的,还是一座没有交房的楼盘,那么躲在里面,也许比在马路上漫无边际的奔跑来得靠谱。
“我先看一下,你在下面,帮我把风。”前辈说完抓住了栏杆,开始沿着雕花的缝隙,踩着落脚点朝着铁门攀爬。
我则躲在了门楼的花岗岩方柱后,朝着坡地张望。
前辈的脑袋已经探出了铁门的栏杆顶部,也越过了三合板的视线,他探头朝着里面张望:“和我想的一样,这个楼盘还没有完全竣工,不过绿化还算工整,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
“好,我上去。”我离开了方柱,抓住栏杆正准备开始攀爬的时候,前辈朝下对着我摆了摆手,然后说道:“等下。”
“什么情况?”我慌张的问道。
“里面有人。。。”前辈压低了声音回答。
“你确定是人吗?”我慌张的问道:“你得看仔细。”
“当然确定,浑身包裹得只剩下脑袋。”前辈回答:“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我松了一口气,仿佛看见了希望,如果来的是人,也许我们根本不用翻越这个大铁门。
“这有个摄像头。”我指着门楼右侧:“你看。”
说完,我朝着摄像头划了划手,如果他们能马上知道有人在铁门前,那么一定也有人躲在监控室里观察一切。
然后,我抬头看着立在栏杆顶部的前辈,他用脚固定自己的摇摇晃晃的身体,他似乎在打理自己因为逃命而凌乱的发型?
“从正面楼里走出来五个男人。。。是的,虽然浑身包裹着衣服,但我肯定都是男人。”前辈一边整理发型,一边对着栏杆下方的我说着。
他整理好乱七八糟的发型后,双手叉腰,如此自信的站着,想必朝着我们走来的真的是人,而不是感染者。我抬头朝着他看去,他在阳光下的影子投射在我的身上,这难道不就是传说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该有的形象吗?
“前辈,他们是不是来开门的?”我在底下慌张的催促着。
“哇靠。。。感觉他们荣耀五排呢。”前辈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但是他依然保持帅气的姿势直面我看不见的五个人。
“前辈,啥情况啊?”我急得恨不得自己也攀上去看个明白。
“没开玩笑。”前辈挺直了身体,对我说道:“他们带着家伙过来的,一个拿着拖把,一个拿着竹竿,一个拿着汽油桶,一个拿着电棍,还有一个应该是辅助,他只拿了一个对讲机。他们正在靠近我,不过,你放心,交涉这种事我最在行。”
我怎么听了都觉得不对劲,不过以前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皮,应该是没有多大的问题。
这个时候前辈抬起了手,摘下了捂在嘴里的衣服布料,甩了甩他的头发,开口道:“嗨!大哥们,能不能让小弟进去,你知道我们。。。”
他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竹竿在我的头顶哐当几声的乱撞,铁门嗡嗡的响了几声,前辈一个趔趄,好在我人在下面当了一个垫背,两人屁股坐在了地上。
“疼。”前辈比我一步先喊疼,我还没有来得及怪他没站稳掉下来,好在我人在他屁股底下,要不他这一摔估计也够惨。
“该喊疼的是我吧。”
我摸着被撞疼的脑袋站了起来,前辈捂着自己的右脸颊,我细看,那里有一条红色的印记,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打脸。
“妈的。。。竟然拿竹竿打老子!”前辈痛得咬牙切齿。
我一时半会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我站在那里摸着被撞疼的脑袋,眼睁睁的看着前辈狠狠的踹了一下铁门,铁门被他一踹,哐啷啷的发出共振的声响,这个声音把我的心也给震碎了,我慌忙朝着右侧轿车的坡底看去,好在暴尸并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但是耽搁在这里时间,也是迟早的事情。
我急忙拉着气急败坏的前辈:“前辈,这样会把它们吸引过来的。”
我的声音阻止了他的第二脚落脚铁门上,前辈也不是不识时务,他仰后看了一下坡底,估计也没有见到感染者的身影,他站在铁门前骂道:“有本事你们出来!”
我实在是服了,我拽着他的胳膊,想把他从这里拖走,这个疯子竟然甩开了我搀扶的手臂:“余光,他们打我脸耶,用TMD的竹竿。。。打我脸。。。”
的确,自认为全公司最帅的男人,连我都不放在眼里的前辈,是非常在乎自己帅气的脸庞的,这个竹竿下去,的确是狠了一点。
但是我至少还是理智的,我担心的是感染者。
“要脸还是要命!”我急得吼道:“感染者就要过来了,即使没有过来,这附近指不定还有什么危险!”
我突然发现,我着急的时候,竟然提高了音量,这个音量无异于也让前辈静了下来,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可能急疯了。
在一座安静得悄无声息的城市里,连地上的塑料袋飘起来都会带着独特的声响,我的吼声,仿佛回荡在这条单行道的每个角落里。
我抬头朝着对面看,对面在我们我不知不觉的时候,啪啪的关起了窗户,感情,刚才也看了一会热闹。
毕竟,生死关头,还在人家门前吵架,任谁看了都会急疯了。
这下,我和前辈是安静了,倒是门楼后的三合板传来了轻微的男声:“大哥,我们求求你,别在这门口那么大声好吗?”
这下,轮到我出场了。
我越过了前辈,走到了门楼边,对着三合板后轻声的乞求道:“大哥,对不起,我们车子坏在前面,原本是想到黑头山那里的,现在后面有感染者在追我们,我们一时半会也没有容身的地方,您就让我们进去躲一下。”
“不行,你们就到别的地方去吧,现在谁还能让你们进来,你说是吧,大家都怕,你们就别在我们门口大喊大叫,万一把感染者引过来,这楼里现在的住户也有几十个人,你们就行行好。。。”
“你们不让进去,开口说就行了,你们干嘛打我脸?”前辈似乎又想起了这件事,他越过了我,对着三合板后面说道。
“对。。。这位小哥,是我们不对,我们道个歉。”另一人道歉道。
“但是。。。我们不会让你们进来的,我们不出去,也不让人进来。你们就别为难我们了。”
“对对。。。”
“我们求求你们离开这里,万一你们把感染者引来,那我们都得遭殃。”
“是啊,算我们求你们了,离开吧。”
前辈捂着脸颊,点了点头,瞅着我指了指门后:“你看,他们认怂了吧。。。余光。。。咱们走吧。。。”
“可是。。。”我握着栏杆的手,最终被前辈拉住了胳膊而松开,他给了我一个落寞的眼色。
“算了,我们自己找地方躲吧。”前辈捂着脸说着。
我看着前辈,他最后的语气似乎有些沙哑,也许,就跟我一样,有些失望。
我回头看了看这个门楼,躲在三合板后面的人也许没有错,倒是提醒了我们,这只是这场疫情的缩影,在大灾大难面前,人可以无限伟大,也就可以无限自私,两极分化,才是灾难的本质。
没有谁对,也没有谁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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