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破(1/2)
阵破
嗬,没想到除了他,盯上柳悦容和这小姑娘的还另有其人。
天狐心中微哂,悄无声息地布下了障眼和隔绝声音的结界,往廊下美人靠上一坐,好整以暇地隔岸观火起来。
呼啦一声,小飞僵撞破花窗,双手尖甲暴涨,径直扑向妙芜。
那速度太快,妙芜根本避无可避。
正在此时,手上剑镯忽然弹飞而起,化作一柄蓝光湛湛的飞剑,剑锋过处,飞僵的长甲应声而落。
妙芜心中念头急转。
这飞僵既能寻到此处,那徐家家主肯定早已知晓他们将柳悦容从地牢中救出来的事情。
且看这招招要取她性命的架势,这是打算杀人灭口了。
“道一!”
妙芜回身划出一道结界,将柳悦容二人护在其中。
她和三思配合着与那飞僵周旋,心中开始想对策。
正在此时,王雁回嘤咛一声,悠悠转醒。
她觉得脖颈后侧酸疼,脱臼的右手更是剧痛无比。
心神被这疼痛分散许久,才慢慢收拢回来。
她发现自己被人背着,是个男子,十分清瘦,背上的骨骼硌得她有些疼。
“醒了?”
男子淡淡道,把她从背上放了下来。
王雁回站稳后抬头看,首先入目的就是罩在身前的结界,目光四扫,便见相识多年的好友正慵懒地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眉目冷艳。
顺着谢妙音的视线看去,只见廊下花园中花木纷飞,假山石迸裂,身着鹅黄纱裙的少女似一只灵巧的百灵左躲右闪,可始终摆不脱追逐她的飞僵。
一柄飞剑环绕在少女周身,也使得飞僵无法迫近。
王雁回抓住柳悦容的衣袖,喃喃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三姐姐为什么会……”
话未说完,久等不见收场的天狐终于失去耐心。
他提着太极诛魔剑走到园子中,举剑朝背对着他的少女刺了过去。
王雁回失声惊叫:“谢妙芜,小心——”
一点蓝色的剑芒似流星般自天际滑落,穿透天狐布下的结界。
破碎的结界碎片似透明的琉璃,瞬间化为万千银白光点流散开来。
叮——
清越的剑鸣响彻天地。
白衫黑袍的少年跃身落下,一手将少女带到怀中,一手结剑诀,十柄拱卫在他身周的飞剑倏然射出。
天狐见势不妙,也不恋战,转身便逃。
谢荀放了三柄飞剑去追,同时右手一翻,翻出一张定身符直接摁向飞僵眉心。
妙芜辛苦应战许久,谁料谢荀突然从天而至,手起剑落,眨眼间就把一切都解决了。
妙芜看了眼动弹不能的小飞僵,又看了看一脸薄怒的谢荀,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脸相迎,还是该为自己的菜鸡痛哭流涕。
谢荀放开揽着她肩膀的手,忍了半晌,终究是没忍住,开口道:“你和这只飞僵跑什么?
定身符不懂得用?”
妙芜诚实道:“这飞僵动作太快,我便是想用定身符定住它,也寻不到时机下手。”
谢荀:“……”
一时无话反驳,仔细想想竟然还觉得她说得颇有几分道理。
“三堂姐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妙芜这才想起自己差点忘了顶顶重要的大事。
“小堂兄,三堂姐被天狐上身了,得把她抓回来。”
被困在结界中的王雁回听闻此言,忍不住急问道:“你说什么?
你说谢三姐姐被天狐上身了?”
……
片刻之后,廊下传来一声痛嚎。
谢荀一边听妙芜讲述经过,一边面无表情地帮王雁回归正脱臼的手骨。
“多谢……琢玉哥哥。”
王雁回满头冷汗,咬牙道谢。
妙芜略去天狐想挖自己眼睛等细节,简明扼要地总结道:“所以小堂兄,咱们现在有两件事要做。
第一,把天狐抓回来;第二……”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扯扯谢荀袖子,将他拉到一旁,踮起脚,一手拢在嘴边,靠近他耳畔,低声道:“咱们得把舅舅藏好。”
谢荀目光微闪,一脸莫名地转头看她:“什么舅舅?”
妙芜捂住他嘴巴:“嘘!”
她迟疑地问道:“我给你的《二十四君图》,你还没看?”
谢荀把她的手扯下来,皱眉道:“这两天给忙忘了。”
嗯……忙忘了。
她说谢荀怎么这两天那么淡定呢。
妙芜回头看了一眼,见柳悦容和王雁回并肩立于廊下,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异动。
“那……那图册你现在还带在身上吗?”
谢荀从怀中摸出图册交到她手中,微抬下颌,一副静待下文的模样。
妙芜叫他看得心虚,但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她熟门熟路地将图册翻到柳氏兄妹那一页,自己先看了两眼,接着视死如归把展开的图册往谢荀怀中一推。
谢荀垂眸看了片刻,脸上笑容渐渐收起。
他的目光,从图册上移开,落在少女纤白的手指上,视线继续上移,滑过少女雪腻的脖颈,最后落在她鬓角的小绒花上头。
那个藏在心底许久的疑问再次浮上心头。
那次在大峡谷中,她受宫家无音弦影响,离魂出窍,当真只是一桩巧合?
他的视线,再次转回图册上,垂首细看画中二人名讳。
柳氏悦容。
柳氏明瑶。
明瑶是他母亲的闺名,鲜少人知。
他不是没有查过母亲的家世背景,身世来历。
但是关于他母亲的一切信息,都好似刻意被人抹去了一般。
无论他怎么查,最后的查到的结果都是一样。
他的母亲是金陵人士,出生于镖局世家。
柳家镖局不在仙门之列,只是平常人家。
仙门大乱未起之时,柳明瑶回金陵探望病重的父亲,探望结束之后,正好遇上萧氏魔头作乱,金陵城沦陷,柳明瑶身为姑苏谢家家主谢涟之妻,被萧氏魔头羁留,柳家镖局亦在那场大乱中被一把大火烧为焦土。
后来谢涟几经艰难终于救回爱妻,可惜爱妻在那场大乱中身体受损,诞下一子不久后便溘然长逝。
在他查到的信息中,他的母亲是家中独女,没有兄弟姐妹。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舅舅来,叫他怎么能接受?
尽管心中波澜起伏,他面上却依旧神色如常,嘴角微勾,不无嘲讽地说道:“你上哪里找来这么一本胡编乱纂的图册。
怎么,姓柳的就是我的舅舅,那姓段的是不是都是你的舅舅?”
妙芜抬眸看他,眼中带了点不自觉的怜惜,轻轻叹了口气。
这孩子,定是受大刺激了。
她沧桑地想道。
她抬手合上图册,思忖半晌,道:“那这位柳前辈方才也算救了我一命,我想救他出龙门镇,小堂兄你肯帮我吗?”
正在这时,三道剑芒自天边飞旋回落,两道钻进谢荀袖内,一道落在妙芜手腕上,依旧化为镯子圈住她的手。
谢荀容色冷峻,暗自磨了磨后槽牙。
“可恶,叫那天狐跑了。”
他方才放出三道飞剑去追落跑的天狐,竟将人给追丢了,委实是奇耻大辱。
妙芜来不及说什么,忽又闻得前头喧哗声起,火光隐隐。
有人惊叫:“诈、诈尸了。”
“杀人了,救命啊……”
听声音,像是从徐家祠堂的方向传来的。
妙芜不由和谢荀对视了一眼:“小堂兄,徐家祠堂里是不是停着徐青的尸体?”
谢荀道:“定是那徐青尸变了。”
“你在这里等我,我且过去看看。”
言闭,掠身而起,很快就消失在妙芜视野中。
妙芜呆了呆,回头看了眼,王、柳二人依旧站在廊下看着那只小飞僵。
她想起之前在那飞僵身上贴了御尸符,不知还管不管用。
正打算上前查探一番,忽又见墙头上人影一闪,谢荀去而复返,单手抓住她单薄的肩膀往上一提。
“不成,你还是跟我一起走稳妥。”
妙芜以手指了指廊下二人一尸,哭笑不得道:“小堂兄,把他们带上啊。”
……
等到他们“拖家带口”地赶到祠堂外头,便见十来个徐家弟子手持缚灵索结阵而立,阵中困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是早两天被毒死的徐青。
那徐青许是刚刚尸变,身体不够灵敏,这才叫十来个小弟子拿缚灵索网罗住了。
可他力大无穷,即便手足被缚,依然挣动不休。
几个弟子死死抓住缚灵索,细细的绳索勒进掌心,磨破了手,鲜血便顺着绳索流出。
徐青叫这血腥气一激,喉间咕噜噜发出低低的咆哮,忽地抬臂一掀,缚住他的缚灵索寸寸断裂。
徐家诸位弟子受此重击,均倒地不起,口呕鲜血。
徐青一朝脱困,手掌微抬,掌下凝出一柄赤黑双焰的飞剑。
谢荀见此,立刻召出三思迎上前去。
一人一尸便在祠堂的天井中斗起剑来,剑锋过处,墙倒柱折。
祠堂内的闲杂人等早被清空,只剩下会剑术和仙门术法的弟子守在此地。
其余弟子,不是在守阵,就是在阵外杀走尸,一时间老宅内竟人手匮乏,除了从阵外折返的谢荀,竟无人可压制徐青。
“竟然是具剑尸。”
柳悦容低叹道。
王雁回不认得柳悦容是何人,但此人也算救过自己,且听闻妙芜唤他前辈,便只当他是哪家长辈,因此态度还算恭谨。
“敢问前辈,何为剑尸?”
“生前以身体饲养剑灵,死后被人制成僵尸者,则为剑尸。
你想想一个剑术卓绝却又不知疼痛,不知疲惫的剑修,是不是很可怖?”
他说着摇头叹息,下了论断:“那剑灵的修为本就与你家兄长不相上下,如此一来,你家兄长未必能制得住它。”
这话是朝着妙芜说的。
妙芜虽然剑术奇渣,但看谢荀与徐青相斗良久,心中早已猜到些许。
她正抓心挠肝地想着要怎么帮谢荀才好,一转头,看到僵立在他们身旁小飞僵,心下忽然有了主意。
她踮起脚,摘下王雁回发髻间的发簪:“王雁回,你这簪子借我用上一用。”
“诶,你……”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