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佛与贼（2/2）

《天下无贼》的大部分戏份都在北京拍摄，剧组在京城的摄影基地里租了一个大棚，这个大棚占地八千多平米，仅仅是场地租用费就超过百万。

而且杨琛还打算效仿冯小钢，再搭建一列火车出来，车长四十米，要有硬卧、软卧、餐厅、硬座四节车厢，初步预估费用也不会低于百万。

除此之外，这部电影还要拍外景，杨琛提供了大概方向，派人堪景了大半个月，最终选在了甘南的一个小县城。

年关将近，杨琛忙得脚不沾地，即便是跟于飞鸿在一起也更多是在聊工作。

他的心里有一种紧迫感，因为梁老头儿的病正在不断恶化，杨琛生怕他什么时候就撑不住了。

医院、公司、剧组、家，来回奔波，耗心费神，让杨琛也渐渐感到疲惫。

“老头儿，我这本事咋样？没退步吧？”杨琛手里的小刀不露锋芒，只是轻轻一绕，苹果的表皮就褪了下来。

他把果肉切成很小的小块儿，喂给梁老头儿。

梁老头儿已经瘦成了皮包骨，他现在基本吃不了饭了，就靠点滴吊着命。

但是看着嘴边的苹果，梁老头儿还是仔细地咀嚼着，缓缓咽下。

“不行的话，咱就别强撑了吧？”

梁老头儿的声音嘶哑着：“我还有一口气儿呢。”

“你不是说早就看淡了吗？”杨琛心中酸楚，脸上却笑着，“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不是杨琛残忍，催着老头儿去世，而是这种病确实很折磨人，即便是梁三儿这种人，也会疼到打滚儿。

自打杨琛见到那一幕，他才知道，有时候死亡真的反而是一种解脱。

梁三儿强迫着自己多吃一点儿东西，哪怕是吃完就吐，能在胃里多留一会儿也是好的。

他咀嚼的样子认真而仔细，直到吞进肚里，他才笑起来：“怎么，心疼钱了？”

杨琛根本懒得搭这茬儿：“你心里绝对有事儿。”

老头儿的精神好了许多：“我还不是为了看你那部电影，等了好几年了，我这半截身子都进棺材里了，你这电影还没拍出来，你是不是打算把电影票烧给我？”

“我不信。你就糊弄我吧！”杨琛无奈地摇摇头，不过还是说了说电影的事儿，“电影年后才能开机，你要真想看，恐怕还得撑一段儿时间。”

“放心，我撑得住。”

“真的不打算告诉我？”杨琛认真地看着老头儿。

病房里沉默下来，很久梁老头儿才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我很洒脱的，没想到到了临死的时候，心里的那点儿念想反而怎么也消磨不去了。”

杨琛沉吟着：“我能帮你吗？”

“帮不了啊！”老头儿叹了口气，“我想等个人，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得到。”

“女人？”杨琛问，“叫什么？多大年纪？我帮你查一查。”

“我家那女人啊，早没了。”梁老头儿情绪平平淡淡，“我对不起她。”

“我想等的人是我儿子。”

杨琛猛然瞪大了眼：“你还有个儿子？”

“是啊，算起来也快四十了吧。”梁老头儿手指颤着，算了算，“三十六了。”

“你没找过他？”

“找了。也是我的报应，到头来，儿子的姓都改了，随他妈的姓。”

“他不认你？”

“不认。”

“叫什么名儿啊？”

“甭去找了。我这也就是个念想，说不准啥时候人就没了，何必去搅扰他呢？”

“你是他爹。”

“我不配当父亲。”

“万一等不到呢？”

“等不到就算了。”

“撑到什么时候算完啊？”

“九月。”

杨琛愣了下，“九月？什么讲究啊这是？”

“嘿，我算过，那个时候死，对后代有好处，就是那小子姓都改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沾得上。”

杨琛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他倒也没说封建迷信啥的，只是道，“撑得住吗？”

“尽力撑一撑吧。有时候身上疼一点儿，心里就好受很多。”

杨琛叹了口气，强笑道：“你要真撑到九月份，电影票就不用我烧给你了。”

“天下无贼啊！”梁老头儿叹了一声，“也就能看看电影了。”

………

“怎么了？”杨琛抱住主动靠过来的曾离，“不开心？”

曾离攥着剧本拍了拍杨琛的腿：“结局死的明明是个贼，为什么我心里还是很难受？”

杨琛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恍了神，“可能是因为，他那一刻身上闪耀着人性善的一面吧。”

曾离把头埋在杨琛胸膛，抱着他的腰，喃喃道：“或许吧。”

“现在女角色里只有个「小叶」的戏份比较重，你要演吗？”

“我还是算了吧，感觉很不搭。”曾离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过，这个角色可以让婧婧演，她那古灵精怪的劲儿倒是正合适。”

“胡婧？”杨琛点点头，“也行。蛇蝎美人，你别说，胡婧还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