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2)
等宣玑好不容易从暴怒的肖主任那里弄明白了来龙去脉,不由得暗叹一声:这老肖,真是精英教育生产出来的标杆,虽然生了一副猪狗不如的臭脾气,关键时候也清正得起来。
他虽然对巫人咒一知半解,但出于某种说不清的直觉,几乎立刻就明白了盛灵渊的用意:“老肖,你先听我说,你先不要作任何回应说明……”
肖征:“废话,我他妈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回个什么?”
“镜花水月蝶这事,对方在暗,我们在明,谁也不知道这种事历史有多悠久,在组织里扎根有多深,会牵涉到哪些人,对吧?”宣玑知道解释也没用,只好默默地替盛灵渊背过这口锅,顺口装了个神,“我就知道你一冲动准能干出这种事,也不想想,巫人咒的原理有官方认可吗?被大家伙接受了吗?听都没听说过,靠这玩意能当呈堂证供吗?”
肖征听他还在强词夺理,舌尖酝酿了一口芬芳之气:“你妈——”
“注意素质,领导!”宣玑连忙劝道,“你现在本来就秃,再叽燎暴跳,别人该以为你早更了!”
肖征感觉自己不必早更,离早逝都不远了。
“你想想,那个咒文要是只能留个印,下一步你怎么办?把脑门上‘顶花带刺’的都抓起来,到时候人家不承认,你有什么办法?而且打草惊了蛇,提醒人家销毁证据不说,万一对方人多势众,狗急跳墙,给你来个‘大叛变’,你打算怎么收场?”
肖征那边沉默了,片刻后,他冷静了一点:“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你过一会再发一封邮件,”宣玑转着眼珠给他出馊主意,“就说你的病房昨天被不明人士闯入,偷走了你的手机,发的邮件里有恶咒,局里正在组织紧急调查,让大家千万小心,然后以‘预防传染’的名义,把中招昏迷的那些人隔离——也就是分开关押起来,你懂我的意思吧?他昨天晚上闯进你病房,不会被监控拍到,但肯定留下痕迹了。”
肖征恍然,目光转向烧毁的能量仪和笔记本:“你是说,明里调查所谓‘恶咒’,暗地里调查这些被隔离审查的人。”
宣玑:“天才儿童,给你一百零一,多一分不怕你骄傲。”
肖征:“滚蛋!”
王泽拿着块奶油蛋糕,用叉子把奶油都刮下去了,听到这段,他顿了顿,打量了宣玑片刻,然后拉开腮帮子,把整块蛋糕囫囵个地塞嘴里了,仿佛一条若有所思的河豚。
“既然你决定查到底,那咱们就查,”宣玑慢条斯理地说,“我建议咱们从现在开始兵分两路。你秘密回总部,我们先留下,把东川这边的事结个案,到目前为止,第二场阴沉祭的疑点还非常多——毕竟毕春生的阴沉祭用了千人活祭,才请出了第一位人魔,相比起来,你不觉得这第二位出场费有点低么?”
肖征停顿片刻,语焉不详道:“风神可以信。”
肖征让王泽传电话,就是相信风神,不打算避讳对方的意思。宣玑抬眼朝王泽一笑,想起公园里那通神秘电话,心说风神也不见得那么可靠,但他没争辩,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知道。”
肖征又跟他交代了几句,撂下一句“剑灵的事回头再跟你算账”,就匆匆放下了电话。
宣玑听见电话里的忙音,一时哭笑不得,心说:我还不知道“剑灵”这笔账怎么算呢。
他的思绪一时又劈了个叉,飘到了盛灵渊身上——他半夜三更到老肖的病房里干什么?因为用雷劈了人家一下,所以想弥补错误,专门替人疗伤去了?
不可能,老魔头有这良心,早改行普度众生了。
仔细一琢磨,宣玑忽然有点后怕——他交给肖征的那张巫人咒是精通“咒”的盛灵渊写的。他当时感觉没什么危险,就直接给了出去,现在回想起来,这事办得实在有点欠考虑,没想到那位陛下居然会循咒夜访。
假如头天晚上,肖征没有正直到底,而是选择偷偷销毁巫人咒呢?
他收到的“礼物”,还会是一份温和友好的“伐经洗髓”吗?
“风神一和风神二的全部队员现已就位,刚刚接管了东川分局,肖主任嘱咐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查就……”王泽压低声音,说到这,发现宣玑脸色忽然凝重了,忍不住也跟着凝重起来,“宣主任,怎么了?”
宣玑斟词酌句地说:“有一个危险人物,特别危险,一不小心要命的那种。”
王泽:“嗯,谁?”
“别管谁了,”宣玑摆摆手,“现在的问题是,假如这么一个人,但你却总是不自觉地带滤镜看他,经常无意中忽略他的危险程度,忘了防他——王总,这是什么精神系攻击,听说过吗?”
王泽顿了顿:“嗯,听说过。”
宣玑本来是随口一说,没打算听见答案,不料风神老总果然见多识广,忙坐正了洗耳恭听。
王泽一拍大腿:“爱情啊!”
宣玑:“……走吧,咱开工干活了。”
一个小时后,宣玑把自己的肉/体和精神一起收拾好,跟王泽来到了异控局的东川分局——善后科和谷月汐张昭已经等在那了,“风神”的特种队员们正在审月德公那些徒子徒孙。
“那就是月德公的所谓‘关门弟子’。”谷月汐把宣玑领到一间审讯室外面。
隔着单向玻璃,只见里面坐着个“地中海”的中年人,一身珠光宝气,皮带上的名牌标识五十米外可见,脖子上挂着个小孩拳头大的翡翠挂件,也不怕让逼人的富贵坠出颈椎病。
“根据宣主任从巫人冢里那个山羊胡处获得的供词,嫌疑人……也是受害者的季清晨,曾经和他接触过。”
季清晨偶然从黑市上接触到镜花水月蝶之后,一发不可收拾,蝴蝶卵用完了,就想方设法找人要,据说是用美人计从月德公这位关门弟子身上套出了巫人冢地址。
宣玑往前凑了一点:“普通人?”
“对,月德公的弟子们向来眼高于顶嘛,”张昭说,“那些特能弟子们平时都跟半仙似的,等闲不跟普通人接触,要不是因为这个关门弟子也是普通人,季清晨怎么跟他搭得上关系?”
宣玑:“月德公怎么收了个普通人当弟子,干什么用?这位什么来历?”
“说来话长,”张昭说,“据说这货早年是个企业家,靠走私以及没被逮住发的家。后来洗白,办了自己的外贸公司,少年得志,中年志残,开始沉迷玄学——因为有钱有门路,所以一不小心被他搞到了真的——花了大价钱,请人把他引荐给了月德公。月德那位大师呢,凡心也是重,天降财神,当然就欣然笑纳,收了这么个关门弟子。平时没什么用,就负责给师父和师兄弟们花钱。”
宣玑秒懂——这是写作“关门弟子”,读作“冤大头”。
审讯室里的冤大头矢口否认:“什么禁地?我听都没听说过啊警察同志……”
“我们不是警察。”
“政府同志,”冤大头立刻改口,嗓门颇为敞亮,他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油,“师父说我修行还没入门呢,画符作法我都没学会,就算有禁地,也轮不到我去啊。这种门派秘辛不都得修炼到一定程度才能参与吗?”
张昭蹭了蹭下巴:“说得还挺有道理,可惜……”
宣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审讯室外面支着一个特殊的仪器,上面连着显示屏,几个精神系的风神特工在操作,精神系真是审讯的大杀器,冤大头脑子里有什么画面,都被屏幕一五一十地呈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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