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傲娇(1/2)
公主府里,魏鸾倒不知盛煜的这些小心思。
她这会儿正跟周骊音用饭。
数百里疾驰回京,周骊音连日不曾好生歇息,哭了一场之后颇为疲累,命人好生伺候魏鸾,她先回屋里睡了会儿。到夜幕初降时醒来,饭食已然齐备,表姐妹俩将晚饭摆在暖厅里,边吃边说话。
据周骊音所言,这一路上盛煜对她还算不错。
饮食起居皆命人周密照看,何时启程何时投宿也由她来定夺,虽说那张脸时常是冷厉威仪的,时刻摆着玄镜司统领的架子,态度却还算和气。因宫变的始末皆由盛煜转述,周骊音知道身在曲园的魏鸾定也知晓,有些困惑正可同她探讨。
永穆帝的决心,章皇后的执迷,周骊音已然看清。
母女离心的失落之余,她最惦记的还是周令渊。
“皇兄瘦了好几圈,从前那么清秀温润的人,如今却无精打采的,也没打算自救。父皇念着亲情饶他不死,他若自暴自弃,可怎么好?”周骊音小口喝着老鸭汤,将周令渊给的那枚香囊取出,放到魏鸾面前,“他让我转交的。”
陈旧的香囊,应是数年前做的,清洗后有些丝线都快掉色了。
魏鸾觉得有点眼熟,一时没想起来。
周骊音看她神情,便知她早已忘了缘故,抿唇道:“亲手做的东西,都不记得了吧?要不是皇兄说,我也认不出来。那时候咱们心血来潮缝香囊,针脚不伦不类,我做的早就丢了,他却随身藏了你的。”
“鸾鸾,平心而论,皇兄有时确实优柔寡断,妄想两全,许多事做得也不如盛统领好,但他心里始终装着你。那晚的事何等紧要重大,他还随身带着这东西,可见珍重。如今他连你都放下了,只怕早已心灰意冷。”
说话间,她眉间的担忧清晰可见。
魏鸾摩挲那香囊,秀眉微蹙。
当时被软禁在琉璃殿,盛煜生死不明时,她确曾恨过周令渊,恨他偏执自负,强人所难。但十几年的交情,却也非朝夕能断。谋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永穆帝都能从轻处置,她自然也盼着周令渊能保住性命,往后洗心革面,做个富贵闲人。
章皇后恶贯满盈,即使如今能苟全性命,往后也定会死在盛煜父子手里。
届时周骊音会如何,魏鸾不敢想。
但若能将周令渊从绝路上拉回头,于周骊音总是有益无害的。
魏鸾不好亲自去劝。
遂让人找了笸箩针线,将香囊上粗疏的针脚重新缝了一遍,打上新的络子,交还给周骊音。只说这是她以表妹的身份送给周令渊,盼他能在逆境里振作,万不可让昭蕴小小年纪就失去双亲,更不值得为章家的野心赔上性命。
过后两人同榻歇息,如幼时那样,暗夜里细语卧谈,直至昏昏睡去。
……
翌日周骊音仍入宫去赴章太后的法事,魏鸾则留在府里等她——周令渊的事尚未解决,周骊音心里不安,很需要陪伴。自打盛煜屡屡流露冷淡后,周骊音原就甚少再去曲园,如今出了这事,更不愿再去讨人嫌,自是留在公主府方便。
后晌,周骊音出宫回府。
魏鸾问及宫中情形,周骊音愁苦许久的脸上,总算露出稍许笑意,说章皇后虽仍闭门不肯见,却总算同她说话了。周令渊收了那香囊后甚感意外,沉默许久后珍重收起。虽说还看不到曙光,至少是个好兆头。
这消息也令魏鸾颇为欣慰。
一场厚雪后天气放晴,阳光暖洋洋的铺满京城,是入冬后难得的和暖。
魏鸾听了徐太医的叮嘱,每日都要抽空散步,周骊音恰好得空,自是作陪。才刚走到后面湖畔,却见侍卫匆匆来禀,说敬国公府的二夫人前来造访,已由长史请入厅中喝茶,周骊音闻言,忙命请来相见。
不多时,魏夫人在随从陪伴下快步走来。
瞧见魏鸾竟然也在,魏夫人反倒失笑,“我昨晚才得的消息,说长宁回了京城,专等着她今日出宫后来瞧瞧,谁知你比我还快!也不知会我一声,是姐妹俩忙着说体己话呢?”她原就性情温婉,待人柔和,含着浅笑走来,颇觉慈爱可亲。
魏鸾忍着没去撒娇。
倒是周骊音迎上前挽住她手,叫了声姨母,请到暖厅里落座。
表姐妹俩幼时片刻不离,受过章皇后教导,也没少在魏夫人跟前撒娇闹腾。周骊音原就是天真活泼的性子,因魏鸾的关系,比起章氏两位功夫,跟敬国公府的人更亲近,对温柔和蔼的魏夫人也颇为依赖。
如今母兄受罚,魏夫人的到来多少令她心安。
母女俩合力宽慰下,少女眉间的担忧也渐渐消散,在魏鸾有意逗她时,还能跟着笑笑。毕竟愁闷无济于事,还是得重整旗鼓往前走的。
魏鸾松了口气,瞧向窗外天色。已近傍晚,落日熔金,铺在尚未结冰的湖面,浮光跃金,洞开的窗扇里有凉风透入,寒意尽被暖炉驱散,唯有斜摆的秃细柳枝摇曳,别显安谧。
已经是她离开曲园的第二日了。
不知盛煜此刻在做什么。
魏鸾跟周骊音许久没见,与盛煜相处的时日其实也极为短浅,连着两月,都只能抽空团聚。玄镜司里事务繁琐,等章太后的丧事过去,剩下定国公那根硬骨头还没啃,盛煜定还有许多事要奔波。他难得有空留在京城,魏鸾其实很想多陪陪。
自打那副画像出世,无需芥蒂顾忌后,她是越来越喜欢跟盛煜腻在一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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