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76下(1/2)
姜成听顾承炎斩钉截铁说完,怔愣几秒,狂躁的情绪梗在胸口,发不出来。
他恍然意识到,顾承炎根本不是冲动的意气用事,早在他警告恐吓之前,这孩子已经把利害关系都考虑清楚了。
姜成手撑着膝盖喘了会儿粗气,摇摇头说:“错了,国家是有很多选手,但顾承炎,也只有这么一个,没人能替代。”
“小炎儿,”他有些脱力地蹲了下去,“我好不容易遇上你,你也是千辛万苦才进了国家队,运动员图的不就是趁巅峰期争个第一,实现价值?这时候走真的值吗?”
顾承炎垂眸看着姜成,嘶哑回答:“我腿伤原本要一两年才能好,心理上的障碍,可能十年二十年也想不开。”
“就算有那场国家队的公开选拔,我也进不来。”
“我这一辈子,跟短道速滑都没办法和解,更别提什么赛场冠军。”
姜成脸上肌肉僵硬,沉默听着。
顾承炎眼里的血红几乎滴出来,用浓黑长睫覆盖住。
“教练,你问过我不止一次了,可你总不能相信,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
“我进国家队,什么都不图,只是希望用成绩,换个能跟她能安身立命的地方。”
“拿到前面四站的冠军容易么?哪个都不容易,我是个人,我也很累很疼,但是你答应我让她提早做队医,我就是豁出命也能做到。”
“为国家,为队里,我能肝脑涂地,我想要的仅仅只是她一个,让她平安在我身边,很奢侈么?”
姜成别开头,眼眶不禁泛了红。
顾承炎一步步朝他走近,声音被磨砺地快要说不完整:“教练,她是我站在这个地方的唯一一个理由。”
“你看我能抗能忍,像个机器一样从来不知道休息对么?因为她在后面撑着我!”
“她会说分手,肯定是一个人在国内遇到了危及生命的难关!宁可用这种方法保护我!我要放弃的是一场比赛,她放弃的,比她的命更重要!”
“现在十二点,比赛是晚上八点,中间七八个小时,我早回去一点,就可能早找到她一点!我们不是吵架,是她有危险!”
顾承炎被殷红蒙住的眼前全是最后一次视频时,音音穿着连衣裙坐在花束中间浅笑的样子,以及那个垃圾场的凛冬寒夜,她抓着竹竿捅向自己动脉的瞬间。
他双瞳积成两滩血水,走到姜成跟前,对他深深鞠下一躬:“对不起,是我失职,世界杯总冠军我选择放弃,我必须去找她,一分钟也不敢浪费。”
姜成大手盖住眼睛,失控低吼:“我懂!小秦不是那种小题大做的孩子,她两天前就给我发了信息,让我务必扣住你不许回国,原来,原来——”
他长叹:“她是特意等到你比赛完,甚至采访出镜都结束才告诉你,她把负面影响全替你考虑到了,要不是意外改时间,根本没有这些问题!但是真没别的出路了吗?你就彻底不管队里了?!”
顾承炎双手死死攥紧,弯着背,一字一字清晰掷地。
“教练,我现在头痛到站不稳,以目前的精神状态,强行比赛很可能发生重大失误,国家队承受不了我的失败,我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受重伤站不起来。”
“你一直说,比起世界杯,国家最看重的是明年二月的冬奥会,如果你还愿意接纳我,我可以立下军令状,拿到冬奥会上短道速滑所有项目的大满贯,破世界纪录,打败韩国队那个渣滓,弥补我现在的选择。”
“如果不接纳,那今天我走出这个门,所有后果责任我甘愿背负,跟队里,跟任何人没有关系,开除,处分,骂声,身败名裂,我全部承担!”
姜成反问:“如果冬奥会之前,你还没找到她呢?!”
“我找得到!”顾承炎抬头,“就算万一,我也会回来担起我今天欠下的责任,做到承诺以后,继续去找,一直到找到她为止。”
找到她,把她捆在身边,揉碎了碾进骨血里,亲口问问她,到底怎么忍心才对他说得出……
她不爱他。
她不要他。
她跟他分手,最后叫一声哥,再也不见面。
顾承炎不能想,稍一撬开这几句梦魇的口子,头就像被数万个重锤往死里敲打,疼得他站不住要跪下去。
偌大卫生间里死寂凝滞。
姜成揪扯头发发泄了两声气音,咬着牙下定决心,蓦地伸手指向门外:“走!赶紧走!你救过我一次,就当我还你!”
“但是你给我记住了,顾承炎没有弃赛!是突发急病,必须马上回国就医!”
“我给你三个月,三个月内归队备战冬奥会,拿到大满贯,破了500米世界纪录,今天的事一笔勾销!如果有一条做不到,你就是国家队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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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医用最快速度给顾承炎做了检查,确定是剧烈呕吐导致的胃粘膜撕裂,引发呕血以及急性角膜炎,留下姜成需要的诊断书后,忧心劝了一句:“小炎儿,你的状况实在不适合现在就坐飞机——”
他没说完,顾承炎拿到护照,攥着命似的死死抓在手里,扭头朝馆外狂奔。
首尔到家里无需中转,有直达航班,两小时后落地。
顾承炎第一时间去拨秦幼音的电话,抖着手听到那句反反复复的“关机”,他明白,她是决绝地斩断联系,不会再用这个号码了。
他太阳穴里有如洪钟在响,胃里抽得痉挛,挺直脊背快步走出机场。
陈年惊惶地守在车里,急忙跳下去给他开门:“哥!我真没发现小嫂子有啥异常啊!到底出啥事了!”
他没等到顾承炎说话,却看见他摘了眼镜,差点让露出来的两窝血红给吓死。
顾承炎手背上青筋紧绷,手机打字扔给陈年:“送我去医大,问清楚这一个星期市里有没有人身伤害的新闻。”
音音说她离开医大了。
他不能信,她一个字他都不信,必须自己去确认。
辛月提前收到消息,心惊胆寒跑去离中医学院楼最近的医大侧门,刚到就看见本该身在异国的顾承炎从车上下来,更加确定出大事了。
顾承炎不需要问,辛月意识到严重性,把知道的全说出来。
美容院被砸了。
赵雪岚生意上向来收敛,从不结仇,况且有他的影响镇着,市内没人敢乱动。
有人蓄意恐吓或是报复。
他很久不涉那些泥潭,针对的不是他。
是音音。
顾承炎冲上中医学院楼,逼到张教授桌前,他嗓子已经说不出话,硬是扭曲地挤出来:“秦幼音去哪了。”
张教授震惊看他一眼,认出是谁,到了嘴边的官方回答变成:“她去哪连你都不知道?!”
顾承炎用力按住桌沿,胃里扭得更甚。
张教授脸色难看,把请假条拿出来:“她本来要休学,是我强逼着才签了长假,她只告诉我家里有事,具体原因啥也没说!”
顾承炎模糊看着纸面上她亲笔写的字。
歪斜颤抖,笔画凌乱。
他仍不能相信,赶去她这节课的教室,一声不响站在后门,把座无虚席的上百个座位挨个打量。
没有,没有。
那么多人,哪个也不是他的音音。
顾承炎从医大出来,不知道第几次去拨秦宇电话,关机,王闯无人接听。
陈年把整理的消息一一说给他,最后提到:“一周之前的半夜,城郊高速口发生了场枪战,据说有个中年警察中弹受伤,但是没闹大,可能怕影响不好给压下去了。”
越野车一路飙到市刑警大队。
门口的小警察被长驱直入的高大男人震得一愣,赶忙拦下:“哎,你找谁?这儿不能乱闯!”
“秦宇!”
小警察眼神一闪,生硬说:“秦宇调走了!你找他什么事!”
不光他反应异常,整个刑警队大厅里听到秦宇的名字人人色变。
顾承炎敏锐察觉出问题,往小警察面前逼了一步,立刻有几个穿警服的过来把他去路堵上:“王副队交代了,不管谁来问秦宇,扣住再说。”
顾承炎一把甩开钳制,阴寒冷笑:“扣?我正好找他!”
他盯准了里面正副队长的办公室,任凭三四个警察也制不住,快步冲进去把两扇门分别踹开,空空荡荡。
警察怒喝着把他拽住要扭起来,顾承炎眼镜掉落,血红一片回眸:“找你们王副队长问问,他有没有底气拷我!”
他状态太过异常,真的有人去拨电话,王闯吃惊问他:“你不是在比赛?!”
顾承炎的嗓子里刀割一样:“音音在哪!”
“不知道!”
“那人提前出狱,回来报复了?秦宇受了枪伤?你把音音和他一起藏起来了是不是?!”
王闯搞不懂二十出头的孩子怎么会三言两语把他问到胆寒,也气势凛然低斥:“再说一遍,我不知道!不管你问多少遍都是这个回答!你再不走,马上以扰乱治安拘留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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