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2)
高车组的平房休息室,本来有一扇窗户,窗子前摆放着一个旧桌子,可是由于更衣柜多,小赖和另一个新工人前年底刚来时,更衣柜没地方摆放,只能将桌子摆在了屋子中间。靠墙的更衣柜,高高低低地像推火车皮似的,排着队被往墙根里挤出了个空档。挤出的空档正好挨着仅有的窗户,摆放了小赖和另一新工人的更衣柜。小赖的更衣柜右侧挨着组长王师傅。
王师傅年纪和车十二斤差不多,但什么时候都是把胡子刮的发青,工作服也洗的干干净净的,看上去比车十二斤年轻的多。王师傅说话不多,他刚安排两个男高车工去清铲和造型上吊装东西。去造型上的男高车工一听,有点犯愁,嘟嘟囔囔到:“现在没有浇注呀,咋还有要吊的东西呢?”
“不是,是准备组要吊沙箱呢。”王师傅说。
”准备组?是不是又是那些两米多高的大沙箱呢?呀呵呵,那可是麻烦呢。一吊就一大堆,没完没了。”
车十二斤进来,听见了说:“那没有办法,咱们干的就是个这。”
王师傅不急不忙说:“就是,要是和人家考核的那些组相比,咱们这不算啥。是不是又是准备组的小高呢?据说人家小高一个人就干600公分两米四的大沙箱,别人不想干,小高干。真不错。还有钢炉上的于文他们几个……”
车十二斤说:“就是,像那小高,才二级工,可干的都是四五级工的活。唉,不赖。炉前大刘于文他们那就更不用说了,有时候为了抢任务,钢炉钢倒完钢水,炉子还没有完全冷却了,着急了就跳进去补炉呢,嗨,真是没说的。”
正说着,岳红枫进来,边脱手套边径直往墙角里走。
车师傅大着嗓门对红枫说:“唉红枫叶,刚才你不在,有一个你的信,我放在你柜子上了。
红枫答应着,走到自己的更衣柜旁,边开柜子边拿起柜顶上的一封信看。靠窗户的王师傅没有吭声,往红枫那面投入一瞥。
红枫拿起来那封信端详。白纸的信封上印着几个红色方块和三两行蓝色线条,两行蓝色钢笔字看上去有点大。仔细看,上两行写着某某市解放路第一机械厂,第二行是厂工会转,第三行写着岳红枫亲收。下面右下方一行,是红色印刷体字:市广播电视台。
红枫满腹狐疑,这是谁来的信呢?自己从来不认识广播电视台的人,倒是自己有几次偷偷地给一个杂志和市里的报纸副刊投过稿件。那是自己悄悄写的诗歌。投过后就不报什么希望了。因为她知道,像自己这样一个普通女工,尽管喜欢写写诗歌出出版报,但有才华的青年太多了,哪能轮到自己。所以在工会帮忙时,当偶然看到几本杂志,抱着好奇忐忑期待的复杂心情,将连夜抄写好的诗歌信封寄出后,没过几天就忘了。
现在面对这封信的落款,要说第一眼,是让她突兀地产生一种微微的震动,那么,紧接着就剩下莫名的激动了。她一下子联想到了投稿的杂志———但这是什么电视台呀,这种印刷体的落款方式和名称,与自己的生活环境和轨迹,相差太远,简直就是两条永远也不可能相交汇的铁轨。她的思绪落入了慌乱和不安,就好象信封上的印刷体落款随时会升温发烫烧了手一样。
她正用微微颤抖的手撕开信封时,忽然,吊车组的门口有人喊道:“车师傅,钢炉上要高车呢!”是武英强。他一条腿外一条腿里,站在门口,探着身子往里看,他只和车师傅认识。
王师傅平淡如水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车师傅谁也没去看,淡淡地马上说:“唉?钢炉上不是正修炉子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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