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尾5】狐狸尾巴（1/2）

“去过了。”董佳琳如实答道。

诸葛汐不明确水玲珑为何突然提起那晚的事，这是她心里永远的禁忌，实在不愿有人认真她的面谈论任何与它有关的话题。诸葛汐打断了水玲珑接下来可能会继续的话：“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府吧！”尔后搀着自己的母妃脱离了原地。

冷幽茹回过头，看了看水玲珑又看了看董佳琳，想起水玲珑问董佳琳的话，她看向董佳琳的眼神里便多了好几分耐人寻味的探究……

水玲珑冷冷地扫了董佳琳一眼，扫得董佳琳和冯晏颖俱是头皮发麻，待到水玲珑脱离，冯晏颖担忧地问道：“你是不是冒犯玲珑了？”

董佳琳咬紧唇瓣，仔细追念了住在王府期间发生的种种事情，尔后摇头：“没啊，我应该……是没冒犯她的。”

冯晏颖似是不信：“什么叫做应该？”

董佳琳望着水玲珑衣袂偏飞的背影，喃喃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边冷薇生下了蕙姐儿，宫里的水沉香则生了个小皇子，欣女官被指为十二皇子的贴身女官，随着十二皇子住进了千禧殿的月华宫。

水航歌和水玲珑都派人给水玲月送去了贺礼，恭喜她升级为母妃，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而另一边，云礼“伤势痊愈”，重新返回朝堂，第一件事即是将平南王勾通官员的账册给抖了出来，顺着账册上纪录的物品和数目一一查去，竟然揪出了十一名在朝堂举足轻重的官员，其中一名照旧三朝元老。天子雷嗔电怒，连忙下令将平南王、荀翰和荀澈斩首示众，荀枫逼不得已动用了天子当年赏给荀嫣的免死金牌。免死金牌能用三次，恰好保住三条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天子下令取消了荀家的王爵，连降两等，成了侯爵，也就是说，荀枫仍旧是世子，却只是个侯府世子了。

荀枫坐在书房，一袭白衣胜雪，眸色如冰，阴冷却也阴柔，连金灿灿的阳光打上去都立时昏暗了三分。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一页一页翻着令荀家从天堂摔落的账册，嫣红的唇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真正的账册在他手里，云礼的那本只是一份copy，而为保证账册的绝密水平，他都是请了差异的人做上、中、下三部门，且这几人相互之间并不认识！天底下唯有他一人见过完整版的账册，他倒是想问问，云礼是从哪儿抄到的！

岂非有人开了天眼神通？

荀枫将账册随手丢到了一旁的小几上，看似随意的一动，不带半分力道，然，那张小几却在账册落下的一刻碎成了木渣。

金尚宫的脖子一缩，脊背有冷汗冒了出来。追随世子多年，她比谁都相识世子的脾性，他外貌温和爱笑，骨子里却是个极端暴力分子，他提倡火来，连阎王爷都得抖上三抖。

荀枫靠在椅背上，用手背揉了揉额头，按捺住杀人的激动，徐徐隧道：“你怎么看？”

看什么？看账册？金尚宫先是一愣，尔后才明确荀枫话中所指，她压下心底不经意间便蔓过的恐惧，语气如常道：“我也纳闷呢，为什么太子会知晓这本账册的细节？要说太子也算小我私家物，勤政爱民、德厚流光，太平盛世中他定能成为一代明君，惋惜他这人太过善良耿直，又缺乏盘算心计，荀家这回的事外貌上都是他和三皇子在出头，但实在我以为他的背后有高人指点。”

高人？谁人离间了他和云礼的水玲珑？他不得不认可自己顺风顺水多年，警戒性降低了许多，这才中了水玲珑的企图去什么香满楼寻她！水玲珑长得也不算悦目，凭什么笃定弹弹琵琶唱唱歌便能引他上钩？照旧说水玲珑如果那一次没蛊惑乐成，又会再来下一次？尚有，水玲珑为什么要帮着云礼呢？一系列的疑惑弄得荀枫有些急躁，他扯了扯衣襟，这是一个习惯性的松领带的手势：“只怕不止他，就连三皇子突然受伤、突然掉头搪塞我也是遭了谁的构陷！”

原本以为三皇子谁人蠢货很好拿捏，只要他去喀什庆，自己的人便会帮他立下战功，然后自己再将他的种种罪证递到太子手中，借太子的手除掉他。喀什庆黎民谢谢的人死在了太子手里，太子即是冒犯了喀什庆的众怒。如此一来，谁帮着他就即是一并冒犯了众怒，镇北王府想要效忠太子便要好生掂量掂量了。虽然，他也做好了借助战争重创喀什庆和镇北王府的准备，哪怕退一万步说，镇北王府依旧决议效命于太子，那也只能剩下一具空壳。

但如今事情酿成诸葛钰立了战功，诸葛钰成了喀什庆的救星！

他宁愿绑着炸药冲进碉堡，不炸开大门就诈死自己，天底下……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与此同时，平南王府的罪证被三皇子捅到了御前！

他以为那人在模拟他的套路！

荀枫的手背搁在额头上，徐徐地闭上了眼，又接着先前的话题说道：“我怀疑三皇子临阵倒戈和郭焱有关，你密切关注一下他的动向。”

“是！”

荀枫又道：“我照旧想不通幕后能手用的什么要领知晓这种秘密的工具？”

金尚宫这回覆不上来了，在她的认知里，除非是有人有意或无意泄露了秘密，否则谁能获悉账册里的信息？但这名世子自负到了极点，亲手掌管的工具，他绝对不会认可自己出了纰漏的。金尚宫胡乱扯了个理由：“或许……是占卜术？”

荀枫冷笑，斜睨着她：“那你卜给我看看？”

金尚宫垂下了头，她也算是醒目八卦之术，但准确到账册上的每一个名字、每一笔生意业务，她哪怕修炼成老妖精怕是也没这本事！她定了定神，赶忙转移话题：“听说冷薇生了，是有人给她做的剖腹产，我就纳闷了，咱们的手术设施还在批量建设中，基础没开始对外普及剖腹产，谁……就会了？”

荀枫想起了诸葛钰，以诸葛钰的资质学会一台手术不在话下，然后他又想到了水玲珑，凭证她的说法她曾经和一名穿越人士学习了不少工具，或许其中就包罗了二十一世纪的先进医学手段。荀枫又揉了揉额头，淡淡隧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末了，也转换了一个话题，“你上回说水玲珑有封邑之贵，那她可是天生凤格？”

金尚宫摇头，语气了含了一分惋惜：“虽是封邑之贵，却无皇后之命。”

“呵……”荀枫轻笑一声，没再言辞。

马车里，诸葛钰一身墨色锦服，高尚得宛若一块精雕细琢的墨玉，他正襟危坐，阖眸假寐。

水玲珑偷偷地瞄他，瞄他，再瞄他！

好吧，她认可其时她激动了，她应该让冷薇和孩子死了得了，也好过弄个孩子出来给诸葛汐添堵。像姚成这样专一的男子真的不多了，他和冷薇被设计，虽然并非本意，但到底是出了一次轨，而蕙姐儿就是这场出轨的铁证！但她只要一想到清儿和斌儿，便又以为孩子都是无辜的，所以，哪怕时光倒流一次，她照旧会把蕙姐儿给剖出来。

察觉到了水玲珑的纠结之色，诸葛钰徐徐启齿，眼睛仍是闭着的：“你没做错，孩子是无辜的，换做是我在场也会救她。”至于她为何会和荀枫有那么多相似之处，他想了想照旧选择信任她。

水玲珑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如果因为她救出蕙姐儿给诸葛汐添堵，诸葛钰便以后怨上她，那她和他的价值观就太纷歧样了！不外话说回来，完婚之前她一直以为诸葛钰是个视人命如草芥、没心没肺的小纨绔，但几番相处下来，水玲珑以为他比她想象中的有人情味儿得多。譬如水玲清这个小拖油瓶，给他惹了不少贫困吧，就没见他摆过脸色。水玲珑又想到了薛娟，不知怎的，诸葛钰砍薛娟脑壳那一幕始终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水玲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嘻嘻隧道：“诸葛钰啊，你……在寺庙的时候为什么要杀薛娟？”

别告诉她，仅仅因为薛娟挡了他尿尿的路！

诸葛钰仍是没有睁眼，但浓长的睫羽颤了颤，可见心田有了波涛，良久，就在水玲珑以为他不屑于回覆之际，他幽幽启齿：“抛夫弃子的人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薛娟，你够了！儿子天天晚上哭着喊娘亲，你知不知道？三个月了，我连家都不敢回，生怕他问我怎么没把娘亲带回去，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很起劲地在赚钱了，走，跟我回去！”

回忆完薛娟丈夫的话，水玲珑暮然睁大了眼眸，试探隧道：“所以……你杀掉薛娟的丈夫是因为他三个月不回家，不管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太偏激了？！

这回，诸葛钰没有回覆。

水玲珑却有种心底的阴霾突然照进了一米阳光的疏明通畅，她朝诸葛钰靠了靠，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眸，笑得可人：“你是不是很喜欢孩子呀？”

诸葛钰照旧没有回覆。

水玲珑就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朵，心里有了谜底。

诸葛钰突然睁开眼：“我实在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我私自返回喀什庆本是重罪一桩，天子怎么非但不治我的罪，反而封爵我为领军的将领？是太子的手笔吧？”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水玲珑垂下了眸子，轻声道：“嗯，我让冰冰劝了太子。”

事实却是——

“如果殿下真的这么做了，那么，三皇子虽然立了战功凯旋却立马会栽个大大的跟头，所谓战功顷刻间便成了泡影。即是，您没立到战功，三皇子也没有！然而，荀枫却使用这场内乱重创了喀什庆和镇北王府，您实在想笼络镇北王府的吧？可若是荀枫奸计得逞，你笼络到的将只剩一具空壳！臣女有法子替殿下破解这场困局，但臣女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请太子向万岁爷请奏，封爵诸葛钰为此次征战喀什庆的征西将军，实不相瞒他已经出发，若是万岁爷问起，太子请说是自己的意思。”

云礼其时的眼神是失望？绝望？惊讶？她记不清了，横竖云礼怎么想的她也不在意，诸葛钰是她丈夫，她虽然要紧着诸葛钰来。

诸葛钰握住了水玲珑微凉的手，徐徐一叹：“以后不会了。”

一回到王府，安平便将荀家被贬为侯爵的好消息传了过来，水玲珑自然是欣喜万分，那本册子可是泯灭了她整整三个晚上才拼集完整的，幸亏前世荀枫将不少秘密的文件交由她生存，其中便有这份平南王府的账册。而她之所以能记得这么清楚，就是因为有一名官员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暂时密告荀枫，荀枫需要敢在天亮之前销毁账册，她便用一夜的时间记着了里边的细节。直到风头事后她才将账册重新写了一遍。

虽然不知道平南王府和镇北王府之间发生过什么矛盾才导致了两家水火不容，但这并不影响她雀跃的心情。有时候她以为自己和镇北王府的缘分似乎一重生就注定了似的。她娘是漠北人，全大周的权贵都倾轧漠北人除了镇北王；她和荀枫有仇，镇北王府恰好和荀家是死敌。这么一想，水玲珑越发庆幸当初应下了这门亲事。

荀家吃瘪，诸葛流云的欣喜水平丝绝不亚于水玲珑，诸葛流云乐呵得在屋子里唱起了小曲儿，侯爷？哈哈……那不是比他生生矮了两个肩头？

心情好胃口好，吃嘛嘛香，今天的诸葛流云用了五大碗饭！

吃的香的不止他一人，尚有天安居的满满一各人子。老太君最大的嗜好即是美食，来京城一段时间她已经吃遍了种种威风凛凛威风凛凛的菜式，眼下正闹厌食，一整天了，吃进去的饭尚不足小半碗，冷幽茹便出言建议道：“我瞧着今儿的天气还算凉爽，我们到湖边吃烧烤怎么样？”

烧烤？老太君一听这名字便眼睛一亮，口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甄氏思付片晌后说道：“烧烤虽好，怕容易上火，娘年岁大了也不知吃了消不用化得了。”这是真心话，绝非居心挤兑王妃。

冷幽茹笑了笑，道：“我让人准备的香料中放了下火的药材。”

王妃少少会主动过问他人的饮食起居，难堪今晚她主动请缨，水玲珑这个媳妇儿没有不全力配合的原理，水玲珑笑容可掬道：“烧烤挺好的，若实在容易上火也可以配上自助的药膳暖锅。”

暖锅和烧烤简直就是绝配。

王府有钱，下人也多，水玲珑把所需物品一说，冷幽茹和甄氏立马带着得力的丫鬟和妈妈着手准备。

月朗星稀时分，湖边的草地上夹起了五个烧烤炉子，并铺了一溜的长桌和长凳，水玲珑不得不感伤他们的服务效率，一下午的功夫居然连中间挖孔、下面摆炉子的暖锅桌都做出来了。

摆食材的架子和烧烤炉子放坐席的东、西两侧，刮的是西风，炉子便在西侧，这样不至于熏到了人。

架子上的食材琳琅满目，第一层是蔬菜：芥菜、小白菜、海带、土豆、萝卜、芽菜……

第二层是手工制品：豆腐、豆筋、油条、绿豆丸子、藕丸子、牛肉丸子、瘦肉丸子……

第三层是肉类：牛肉、羊肉、里脊肉、兔肉、**肉、鸭血、凤爪、猪肝……

第三层是海产物，不外水玲珑叫不着名字，谁让她对海鲜实在是……膈应得慌！

另外，配了种种蒜蓉、腐乳、沙茶、豆豉、香菜、大葱等自己调酱。

说是自助，实在也就各大主子们动动嘴皮子，由专门的膳房丫鬟认真烧烤或涮煮。

就在各人准备入席之际，郭焱提着两坛子上好的女儿红来了。他穿一件藏青色绣云纹锦服，腰束玉带，坠一枚翠玉佩，看上去丰神俊朗、气宇轩昂。

诸葛钰的脸色一沉，看向了水玲珑，水玲珑冲他淘气地眨了眨眼，又趁人不备偷偷地牵了牵他手，他的脸色才悦目了许多。

郭焱行至老太君和冷幽茹跟前，深深一福：“郭焱给老太君和王妃请安！”尔后又面向甄氏，“给二夫人请安！”

甄氏看向郭焱，微笑颔首，心里却以为惋惜，多好的男儿偏偏尚了公主，若未议亲，她的姝儿实在和他挺配的。

安郡王和诸葛钰走上前，三人相互打了个招呼，安郡王有意结交京城权贵，是以态度很是友好！

老太君微微一愣，冷幽茹微笑着解释道：“是郭家宗子，陛下亲封的威武将军。”

老太君这才回过了神，笑眯眯隧道：“郭将军啊，有失远迎！没用饭吧，快请入席！”

郭焱可不就是来蹭饭的？

五个桌子，围城一圈，老太君单唯一桌，冷幽茹吃素也单唯一桌，甄氏、安郡王和诸葛姝一桌，诸葛汐和董佳琳一桌，最后一桌即是诸葛钰、水玲珑和郭焱这一家三口了。水玲清不巧，今晚闹肚子躺在房里歇息。

这不是正常的饭局，众人便也没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则，期待膳食的空挡，时有笑语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