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诚心认错（1/2）

“不是应该，是必须！”卫弦译强调道。

虽然他们在正常人的圈子里，已经算是荣登高位，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但是知道了那个巫师的能力，亲眼见到了江苡尘重生以后，他才发现，自己终究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那个巫师给了自己希望，让自己知道苡尘还会回来，但是他并不会因此而完全相信那个巫师。就算是他这些年和那个人斗争出来的性格，不是自己认定的人，绝对不能够轻易相信，哪怕是这个人给了自己很大的帮助。而这个巫师，帮助自己也是有着他自己的目的，虽然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巫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他绝对不相信会是他口中所说的什么因果缘分。

如果那个巫师没有什么坏心思还好，如果有坏心思，那他是绝对不会让百里琦玥一个人去面对的。

“你不去，我估计也找不到那个人吧。”也许渡过了最初的别扭期，现在面对卫弦译的时候，她自在了很多，不再像是作为江苡尘时带着期盼的小心翼翼，也不再是不明真相时的怨愤憎恶，甚至连之后知道缘由后的尴尬逃避都不再有。

此时的卫弦译，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自己在那五年婚姻里期盼了很久的简单的相处，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实现了。不陌生，也不过于亲昵。

她的要求其实一直很低，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一份体贴温馨的爱情，一个可以尽情释放自己才能的舞台。

现在，她有了白家人的关爱，似乎也看到了卫弦译的努力，更有了时间和舞台来展示自己的珠宝设计。

只是，这样的生活，就像是建立在危桥之上一样，随时都有着桥崩的可能。稍有不慎，所有的幸福都将掉入江水，化作泡沫消散。

地下停车库的灯光很暗，百里琦玥听见自己和卫弦译的脚步声，一轻一重，竟然有着和谐的旋律。

“苡尘，当年的我是不是真的很混蛋，伤你很深？”忽然，卫弦译开口问道，问出的是一个他早就知道答案，却又自私的希望能够获得不一样回答的问题。

“其实，也算不上混蛋，只是比混蛋更加糟糕一点儿而已。还有，我是百里琦玥，卫总裁不要叫错了。”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但这里是我二哥的家！”言下之意，没有外人，不代表说出去的话没有人知道。

“我要做些什么，你才能够原谅我？”

“你真的想知道？”百里琦玥停下脚步，看着前面已经露出了车头的卫弦译的专属座驾，还是他喜欢的深沉黑色，安静的停放在车位上。

卫弦译点点头，答案已经有太多的人告诉过他，有的人是劝自己不要想不开，有的人是为江苡尘抱不平，埋怨自己的过错。但是无论是谁，似乎都告诉过自己。只要是一个聪明的女子，都不会再选择回头，不会再选择自己。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认定了，不会放手，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将琦玥追回来，可是他却从心底里没有底气。这一句真的想知道，让他心里很忐忑，仿佛有一种就算是有办法获得原谅，那也是一个自己完全不可能实现的条件。

“其实我也不知道。”百里琦玥说完，指了指卫弦译的车子，“时间不早了，卫总裁还是快点回去吧。等我决定去y省的时候，再通知你。”

卫弦译沉默着走到车前，一句不知道，不是他想要的回答。他担心她的回答让自己绝望，也担心她提出来的条件自己无法实现，可是更担心的就是，没有答案。解了车锁，打开车门，沉默的坐上驾驶座，双手握着方向盘，可是却没有踩下油门，发动车子的勇气。

就算百里琦玥提出来的要求是让他去死，一命抵一命，那也好过一句不知道吧？她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是还在恨着自己，还是已经彻底的放下了一切，又或者她也只是在纠结为难？

想到最后一个可能，她也不知道，会不会也是一种希望，一种他还有着机会，有着可能的希望？

忽然间，卫弦译转过身，一步迈出车子，走到百里琦玥面前，看着她，目光灼灼。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只有两件事。”

“嗯哼？”百里琦玥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人都要走了，又抽了什么疯。而且以卫弦译的性格，做出的决定几乎都是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的，怎么会后悔？

“第一件事，就是当初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和我阴阳相隔。”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才真正的明白，那些过去的日子里，那些自己心底划过的暖流，那些小小的心动，那些习以为常的幸福，对自己到底有多重要。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寡情的人，可是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陷得如此之深。

他永远记得自己握着江苡尘父母染血的双手，郑重的许下承诺，会照顾他们的女儿一辈子，他们才放心的闭上双眼的样子。所以他去找到了她，在大学里，看到了她安静的学习，悠闲地走在校园间，阳光而美好的样子。而他就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带来了人生最大的噩耗。

他记得他走到她面前时，她扬起的小脸，嘴角的酒窝很深，宛若盛着最醇美的酒。他不自在的移开视线，悄悄地深呼吸了一下，这才让自己语气低沉下来，宣布了那个噩耗。然后他看见了她笑容的消失，整个人的木然。他以为她会哭泣，会吵着说不相信，甚至会抓着自己大骂自己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可是她却只是很镇定的告诉自己，谢谢自己告诉她这个消息，她想去看父母最后一眼。

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梦魇里，除了车祸中江苡尘父母的身影，就是她掐着自己手心，双眼微红的模样。那时候，他竟然天真的以为，那只是因为自己在车祸里差一点死亡，留下了心理阴影，而江苡尘的父母救了自己，所以对于江苡尘的愧疚太大。

所以之后他才会那么直接的找到她，告诉她等她毕业就结婚的消息吧。

别的女人都有着一个盛大或者富有新意的求婚仪式，只有他，是带着命令一样的语气，直接宣布了结果。而她，在时隔几个月之后，已经渐渐的将失去父母的伤痛收敛，掩藏在心底。听见自己的话语，淡笑着点头，没有反对。嘴角漾起好看的幅度，那是她在失去父母以后，笑的最温暖的一次。

他们的婚礼也是仓促的，那个时候，他刚刚将卫氏接手，还没有完全建立自己的势力。a团又因为白御祈要回家去继承家族产业，所以缺少了一个主心骨，变得有些摇摇欲坠。背后那人又几次三番的对自己暗中出手，生命的安危都难以保证。所以整个婚礼，他都尽可能的精简，甚至希望只有一个仪式便好。所幸，卫家的面子不能少，老爷子亲自下令，他们的婚礼才有了一个体面的表象。

之后的日子里，他恪守着一个好老公的准则，按时回家，认真工作，不染绯闻。可是每一次面对着江苡尘，无论是她微笑着欢迎自己回家，还是沉默的留守在自己的小屋里设计作品，他都觉得自己心绪不宁。这样的状态，是不利于他应对那些潜在的危机的。所以，他留在公司的时间渐渐的变多，回家以后，两人之间的交流，连客套的话语也渐渐变少。

他一度以为这样就能够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是，他看到的却是她一日日消瘦的身影，渐渐失去的笑容，到最后，剩下的便是她淡淡带着应付的回应，以及常年不出小屋的安静。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心，似乎更乱了。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平淡如水，可是到最后，他却觉得自己仿佛喝下的不是水，而是烈酒，让自己醉得不省人事，会因为江苡尘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就呼吸困难。

仙子常说，感情的事情，每个人遇到的都不一样，所以没有谁能够给谁指明方向。而他和江苡尘之间的事情，也从来不知道该跟谁说起，又该怎么处理。几个好兄弟，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不少，可是没有一个是真的定下来，成家立业的。

没有经历过婚姻的爱情，是不一样的。

爱情是美艳的花朵，带着热烈而芳香的味道，绽放在最美好的时节。而婚姻是花朵结出的果实，简单的外表，却有着酸甜不同的滋味。不是最美丽的花朵，就一定能够结出最甜美的果实。

就像他和江苡尘之间，他从来都不知道他们是否开出过花朵，却知道他们之间已经结出了果实，很酸很涩的果实。

五年的婚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五年，一个女子一生年华中，最美好的那五年，江苡尘全部都给了自己。可是自己却在整整五年的时间里，不断的游弋，茫然。

以前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榆木脑袋，后来发现，自己之于爱情，无异于生了一个榆木脑袋。

只是当他幡然醒悟的时候，却已经是生离死别。

“嗯。”百里琦玥不知道此时自己应该说一点儿什么，只是看着卫弦译，轻声的嗯了一下，作为回答。

当初的车祸，如果说不埋怨，是假的，终归是自己的一次生命。如果不是现在自己侥幸重生，她早就已经不存在这个世间了。可是真的说起原因，卫弦译并未有太多责任，毕竟害死自己的是庞铁兰，还有她身后的人。

“第二件事，就是没有和你生下一个孩子。”

“哼？”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今天看见自己对豆豆的喜爱，被刺激了？百里琦玥诧异的看了一下卫弦译，却看见他双眸中都是宛若深海漩涡的黑色，仿佛会把自己给吸下去一般。

“如果我们有了一个孩子，你现在还会一口咬定你只是百里琦玥吗？如果我们有了一个孩子，那以前的我，至少也不是那么混蛋了。如果我们有了一个孩子，你可以不认我，但是你会认孩子的，不是吗？”

卫弦译是嫉妒了，是后悔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不要孩子，毕竟虽然他娶江苡尘的时候，并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但是至少他知道自己的目的，照顾江苡尘一辈子。所以他们才会结婚，而结婚以后，有一个孩子不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或许是老天爷捉弄，他虽然想过有孩子会增加自己的负担，会担心自己不能够好好的保护他们，但是五年的时间，他们没有做过任何措施，却没有孕育过一个孩子。

卫弦译的话，让百里琦玥陷入沉默，双眸垂了下来，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双脚，看着高跟鞋脚尖处那银白色的带子，看着自己白皙的脚背，看着那浅蓝色的指甲花，神思游移。

如果他们有一个孩子，这样一个不可能的假设，却让她陷入了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