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舐犊情深(1/2)
来年春天,观音婢已满六岁。
长孙晟返京任职两年有余。
杨广常年留连东都洛阳,又兴师动众南巡江都。
长孙晟负责皇帝禁卫,不得不随驾出行。
一年多来,观音婢难得见父亲几次。
三月,杨广从东都洛阳返回西京长安,长孙晟伴驾而回。
对于杨广,长孙晟觉得,似此等帝王,实在不值得对其忠心不贰。
亲见他登基几年来的所做所为,长孙晟内心深处,对杨广已是深恶痛绝,甚至盼望能有才德之人取而代之。
凭心而论,所谓忠君,其实是欺世之谈,只不过是君王借以维护皇权地位的愚人之辞。
君王父子、兄弟之间,尚且尔虞我诈,又怎能奢求,做臣子的对自己忠心不二呢?
庙堂之上,一众大臣道貌岸然,侃侃而谈,又有几人能拍着良心说,是为了忠君而做官的呢?
其真正目的,难道不是为了个人的荣耀,和家族的富贵荣华?
但长孙晟尚有一份良知,他知道做官要体衅百姓,懂得做官要忠于职守,这是做官做人的本分。
轻忽和懈怠,是对本人和家族命运的不负责任。
不能因为自己的好恶,而将家人和家族,置于危险的境地。
每次随驾出行,长孙晟都是小心翼翼,尽职尽责,唯恐出了纰漏。
皇上的安全,牵系着整个国家的安危,丝毫马虎不得。
杨广虽然无道,但却知道,需要有人为自己出力效命,才能够确保自己地位稳固。
因此,对长孙晟这样的才德之人,杨广还是极为依重的。
杨广本不是泛泛之辈,否则也不会在立嗣之争中强势胜出。
除去众兄弟之后,他益发狂妄自大,自负才高,做事都有自己的主张,听不得逆耳之言。
长孙晟也曾想过直言相谏,但考虑到杨广的个性,知道说也无益,只能自取其祸,也就作罢。
他认为只要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也算没有辜负杨广对自己的看重。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事实上与君王为伴,其危险程度更甚于虎狼。
与虎狼为伴,仅可能会伤及自身。
而与君王作伴,一不小心,不但本人性命不保,还会伤及无辜家人。
长孙晟随杨广出行,无一日不是戒慎戒惧,如履薄冰。
家,对于长孙晟来说,才是最安全、宁静、温馨的港湾。
他可以放下所有戒备,舒展自己的肢体,放松自己的思想。
看子女承欢膝下,拥娇妻温婉缠绵,长孙晟更加觉得,家人平安的重要和珍贵。
这个家,需要他倾尽全力,去经营和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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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虽然和父亲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却能从长孙晟身上,感受到别人无法给予的,无私的父爱。
父亲,是这个世上,唯一个任自己恣意放肆的男人。
她可以搂着他的脖子,毫无顾忌地亲昵,可以揪他的胡子,拽他的头发。
长孙晟回到家中,观音婢便会把高秋娘冷落在一边。
当长孙晟坐在罗汉床上的时候,观音婢就会坐在长孙晟的怀里,靠在他的腿上,仰着脸,闪着乌黑明亮的眼睛,和他有说不完的话。
高秋娘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被别人抢走,却没有一丝的嫉妒,目注他们父女父慈子爱,心中泛起的,只有浓浓的甜意。
长孙晟给观音婢讲江南的秀美,和东都洛阳的繁华,讲疆域的广大,和各地的风土人情。
让她知道,北方仍然是冰天雪地,南方已是烈日炎炎。
唯独不忍心,给她讲百姓的疾苦,和人世的艰难。
怕给她天真无邪的笑容,蒙上不快的阴影。
他不想让这,难得拥有的欢乐气氛,受到一丝的冲淡。
在父亲的娓娓叙说中,观音婢静静地睡去,脸上露着甜甜的微笑。
长孙晟调整一下身子,让观音婢处于一个最舒适的姿势。
看着女儿美丽俊俏的小脸,长孙晟轻声地对夫人道:
“也不知道,她长大是个什么样子?希望她一辈子,都能快乐幸福。”
高秋娘盯着观音婢看了一会,慨然道:
“阿婢太过聪慧,我时常在想,要什么样的人家,能纳住这只漂亮的凤凰?你刚归家,有关阿婢的好多事,还没来得及给你说呢,听了之后,你肯定会大吃一惊。”
长孙晟笑道:“什么事会让我大吃一惊?”
高秋娘道:“阿婢学棋的事你知道吧?”
长孙晟道:“前年不是开始学打谱了吗?有你这高手指导,现在肯定已经学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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