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2)
韩长旻笑了:“我家有自己的医院,顾峋需要‘进食’的时候会给他送血袋,他这种的,并不完全靠鲜血为生,正常人类的食物也得吃,所以‘进食’的频率并不高。”他说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笑意更浓了,看着顾峋的后脑勺道:“说起来顾先生也是很了不起了,喝了医院用来救人的血袋,心里愧疚,天天给我们家医院捐钱。”
顾峋瞥了眼后视镜里韩长旻的脸,冷笑一声:“能别把剥削说得这么高大上吗?要不是你天天在我耳边念这一包血能救多少人,要不是你近乎明示的暗示,我有必要天天给你家送钱吗?万恶的资本家。”
“嗨,都是为了救人,分什么你我啊。”
李恒安在一旁啧啧感慨。
苍蝇再小也是肉,资本家真不愧是资本家。
天色渐阴,顾峋推开车门下了车,抬头打量着面前斑驳破旧的居民楼,水泥剥落,隐约可见里面的红砖墙,一块一块错落着,仿佛灰色皮肤上裂开的狰狞伤口;他轻嘶一声:“这种地方还租的出去?”
李恒安下了车,抬头张望一周,兀自点着头:“又不是用来住的,环境挺偏,合适。”
听罢,顾峋抬手敲了敲后车窗:“哎,怎么样?”
“知道了,川哥,你们先回吧。”韩长旻挂了电话,推门下车,“川哥他们来消息,他们去那套租房看过了,不像近段时间有人活动过的样子。”
顾峋点点头,继而又转眼回去继续望着居民楼,若有所思:“这边估计也悬。”
“还是小心点。”
事实证明完全没必要小心,空荡荡的房子里半个人影都没有,韩长旻沉下眉目:“也不在这儿。”李恒安在电视柜前站住了步子,抬手抿了下上面的灰尘,转头道:“这儿应该前两天才有人来过,很多地方的灰尘都有被破坏的痕迹,他们来过这里,”她说着低下眉眼瞥向一旁的墙角,那里躺着一截还没来得及积灰的医用胶带,“——而且还包扎了伤口。”
顾峋转过走廊来到卧室门前,神色一动:“有血。”
闻言,二人对视一眼,朝走廊另一端走去,果然,越接近卧室门,血迹越多,韩长旻小心地避开已经干涸的血,微微蹙眉:“这血迹不对,明显处理过,抹掉了其中一部分。”却在这时,推门进了卧室的顾峋一声国骂。
紧接着便听他疾声继续道:“李憨你先别进来。”
来不及了,话未说完二人已经进了卧室,怎么说呢,李恒安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如此有冲击力的场景,刺鼻的腐臭混合着烧焦的气味扑面而来,卧室的地板上蜷缩着一团焦黑模糊的东西,通过气味和大概的形状可以隐约判断出——这是个人。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李恒安紧蹙着眉转身快步出了卧室,顾峋面露担忧,转身跟了出去:“没事吧?”
客厅里是陈旧的灰尘气味,她一口气喘上来,将胃里的不适感强按下去,摆摆手道:“没事。”
再次回到房间里的时候,韩长旻正一手摩挲着下巴,面不改色地打量着那具尸体,不疾不徐道:“不管是从想法还是从能力来看,汪兴和成曲楼弄死王相之的可能性都不大,所以说地上这个很有可能是他们二人中的一个,至于另一个,”他说着回过身,视线穿过顾峋和李恒安中间的间隙看向房外的暗沉的血迹,“应该是跑了或者跟王相之达成共识之后一起离开了——就看那血是谁的了。”
李恒安一边听着韩长旻的话一边不闪不避地看着那尸体,强迫自己看上几秒之后就很容易接受了,很简单的道理,人会敬畏尸体是因为还把它当个人看,但是人只有活着的时候才是个人,当他死了,他的意义就仅仅残留在亲友心里了,对无关紧要的人来说,把这尸体当成个物件来看并不是件难事。
末了,她抬眼道:“话说回来,为什么要烧成这样?为了不给人辨认?”
“倒不是因为这个,”韩长旻应道,“通常被吸血鬼杀掉的人身体会有大量失血的迹象,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吸血鬼通常会想办法掩盖这种痕迹,”他说着回首示意了一下炭块状的尸体,继续道,“比如烧掉。”
李恒安微微点头,略一思忖:“说起来如果......”话音戛然而止,他的神色恍然变了,几乎同时,韩长旻和顾峋也察觉到了——脚步声,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