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1/2)
墨色褪去下,徐徐浮现的那片荼白显得尤为纯粹。
苍拟的眼睛是缓缓睁开来的,不管同样的梦做过多少次,喉咙哽住的渗着血味的紧涩感与全身骨骼碎裂的痛楚,依旧真实得叫人难忍眼角溢出的潮湿。
奈何人在梦中,丝毫不知清醒时分,已在内心里排演过千百次剧本的结局。
就好似人的世世轮回,临了总要走一趟奈何桥,饮一碗孟婆汤,忘却前世的一切,铆足了劲再舍身去扑一次火。再回来时,只能独自舔舐千疮百孔的冰冷灵魂 ,嗤笑着一切的一切不过又是场闹剧罢了。
一只软弹的肉垫在这时轻轻地贴上苍拟那双正发呆且含泪的瑞凤眼眼角,将正想起身像往常那般将梦的细节记录下来的苍拟吓得回了神。
“哦,忘了你在。”
床上的女子微微扭过头去,玄猫正坐在她的枕边。
褪去了漆黑的外皮,还携着隐藏于初春下冬日寒意的月白色天空的光亮,透过天鹅绒窗帘没合整齐的缝隙,轻柔的抚摸着女子如营养不良般苍白的脸。贴近女子脸颊的毛绒爪子微微颤着,好似要为她拭去泪痕一般。
苍拟从温热被子里伸出手轻抚上玄猫的头,又在它生着黝黑皮毛的颈部来回游走,玄猫任由她梳弄着皮毛,那双深不见底的幽绿色眼睛眨也不眨,与女子对视着。
少顷,苍拟被它盯得极不舒服,左手两指捏起搭在脸上的绒球爪子,轻轻移开了。
翻身下了床,转过头回看着久久不离她身的那道目光:
“店长说的没错,你是只怪猫。”
偌大的房间内古木色地板上,她昨夜匆匆放置的给玄猫的吃食依旧是老样子,猫笼内的所有用具一切照旧,甚至毛绒毯上面也丝毫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而她清楚的记得,昨夜分明强忍着睡意将猫放置进去才睡的。就在她以为这只是一切照常的清晨,想要去冲个澡时,余光瞥见笼门上位置同昨夜一般无差的锁,倏地,一股凉意从背后汹涌袭来。
幼年能见得许多灵体的遭遇,令苍拟成长为有着极为谨慎性格的女孩子。
司家爷爷曾叮嘱过她灵体是恶,是邪,对有着灵性体质的人是格外危险的存在。虽然她并不认同爷爷说的世间有绝对标准可以用来评定善与恶,可对于亲手摆放的任何一件东西,大环境中任何一处的细节,甚至是遇见的某个路人稍稍不自在的动作,还是有习惯留意。
就好比昨夜猫笼的锁,她有故意将锁齿间的距离留在三分之一的位置,水平直视时边距的最右侧应与猫树右侧的猫树绒边完全重合。可现在看去,过了一夜的锁齿间距没有丝毫的变化,要么是猫乖乖在猫树的爬台上面安静的睡了一夜,要么是昨夜笼内没有任何活物停留。
不过这两点都不可能成立。若猫乖乖的在笼内待了整夜,床上的那只是怎么回事?若是自己昨天因疲倦导致记忆错乱,错记成了将猫放入笼中,那有意调试过的锁齿间距又如何解释?
思来想去,苍拟想不到任何一个符合常理且逻辑通顺的说法。排除了正常可能,那么只有在异常状况下的理由可以说得通:玄猫是灵体。
只能得出这个答案的苍拟,浑身血液一时间如同被凝住,自指间开始的凉意,在心脏的几次律动中迅速的传至全身。常常见到外貌如黑色影子般难触到的灵体,可像玄猫这类有实体且触感可以如此真实的,苍拟还是头一回见。
这不由得让她感到恐惧。
曾做了17年有关名唤‘姩云’的女子的梦,在这五年的光景内,已经高频更替了4次不同的剧情。而早在记事起到17岁,也就是5年前,她每夜所做的梦,内容从未有变过。那名叫做‘姩云’的女子就如同与苍拟共生的梦魇,夜夜在梦中迫使她重复经历一次又一次痛苦的结局,无论司家爷爷想什么办法,只要苍拟在夜晚合上眼睡熟,那人,那景,定会出现。
她不清楚自己同姩云有什么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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