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休息(1/2)
绷带缠上木板,缠在云清的左腿。这是简易的固定装置,是赤脚大夫给她做的,也是在这个地方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她清楚地记得,当钟大夫将腿骨徒手正位的时候,她紧紧咬着木棍留下一块块凹槽,泪水绷不住充盈了眼眶。
好在林崇岩用力抱住她把她固定在他怀里,才让她挺过这一艰难的时刻。她快疼晕过去的时候,从她背后伸出的手轻轻擦去她额上的冷汗,用温暖的脸颊凑在她的鬓边,她就在这轻柔的安抚中渐渐阖眼沉静。
睡梦中又被熟悉的血腥味包围,这味道本应令人不适,她却莫名觉得安心,于是再次沉入梦境堕入虚空。
很久之后,她被禁锢得太久,想挪挪身子却事未如愿,于是迷迷糊糊中抽出手来揉眼睛,想把睁不开的眼睛揉进一些日光。
一只手把她的小手拿开。
“怎么样了?”林崇岩低沉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呼出的气息能钻到云清的耳朵里去。
云清还是迷迷糊糊地醒不过来,手动不了,就歪过头在林崇岩胸前的衣衫上用力地蹭蹭眼睛,再一次尝试把眼睛睁开。
“醒不过来了么。”林崇岩把她的脸蛋从怀里捧起来。
“嗯。”云清点点头,眼皮还是很沉。
黑暗中云清感到那双手掌在她脸上滑过,撩去在她脸上粘得乱七八糟的散发,一路滑动着到她下颚。云清自己好像还是不满足,扭了扭身子和脸蛋引导那双手掌抚摸的轨迹。
“别蹭了,姑奶奶。”林崇岩道,用指头在她脸颊上弹了弹。
还挺疼的。
这下云清终于睁了眼,从林崇岩的手掌间抬起眸子瞧他。
“还疼吗。”林崇岩问道。
“本来已经不疼了。”云清摸摸脸颊:“但是你刚刚给我弹疼了。”
林崇岩露出微微笑意,手掌安慰性地在他刚刚弹过的地方揉了揉。
云清从炕上坐起来,这才看清,此刻她躺在土炕上,上身被坐在炕头的林崇岩抱在怀里,后者早已脱下玄黑色的外袍罩在她的身上。
梦中那股血腥味就是源自这外袍。
“你的伤怎么样了。”
云清握住林崇岩的手臂将袖子往上一撸。
长长的伤口像一条蛇蜿蜒向袖口深处,只是那沟壑已被一条条交错的黑线穿梭合拢,成了拔地而起绵延不绝的山峦。山峦之上,还残留着风干发黑的血斑。
“这么长的伤口…”云清抬头。
林崇岩神色淡淡:“还好,箭头划的,已经缝合上了。”
“是钟大夫给你缝的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早就睡成死猪了,知道什么。”
云清想到她刚刚睡着林崇岩就这么抱着她,一直都没放开过,那他,难道就这么一边抱着自己一遍伸出手臂让大夫缝的?
这样精细的缝合线,估计要耗费一柱香吧。
云清问道:“很疼吧?”
“还好,这不算什么。”
云清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忍,但在痛楚面前还是会战栗流泪,即使这样的痛楚不过短暂一瞬。而林崇岩则能够这么平稳安定地接受这种痛楚,忍受绵长持续的痛楚。
林崇岩什么都没说,可云清突然就想到了他经历过的那次。
那才是真正的疼痛吧。
云清看着那条交错黑线的红蛇,目光闪了闪,低头沉默。
林崇岩还不知道他怀里的姑娘心中的触动,只是见到她低头闪躲目光的样子,便微笑问道:“怎么,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云清轻声道。
林崇岩掀开罩在云清身上的外袍,露出她缠着木板固定的左腿。
“这两天你不能下地,也不要挪动。可能我们还得在这里多呆几日。”他道。
云清点头,她唯一庆幸的便是腿伤还有康复机会,让她不至瘸腿。
她还想去南京,回福建,不应该这么早就瘸了腿。
林崇岩又将外袍合上,袍领搭在云清的肩头让她的头露出来,秀发披散如同瀑布落到袍上,与那黑色的面底融为一体。
“再休息会吧。”他道,轻轻拍着云清的头发,把她身子往上抬了抬。
“好。”
云清没再睡着却也没再动弹,只因她在说完不久后就听见林崇岩沉闷有频率的呼吸声,她靠在林崇岩起起伏伏的胸膛上,知道他一定也累坏了,到现在才真正得到一时半刻的休息。
就让他好好睡吧,不要弄醒他。
云清的头往外袍里缩了缩,鼻腔里都是外袍主人身上的气息,是淡淡的奇特味道。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太阳落山的时候,李老农种地回来了,他手上还带着从邻居家借来的一只活鸡,是为了杀鸡给这两个受伤的住客补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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