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切从头开始（1/2）

当晚，张傅母和春杏就住进了兰亭院，芝璐安排了几名小丫鬟帮着她们去铺床，收拾箱笼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兰溪兰芳关上房门，三人坐在里间的圆桌上，无可奈何地看着彼此。两名丫头更是纷纷哀嚎那晚为什么不阻止小姐！不然也不会发生今日这起子事了。以后要想再偷溜出去玩，估计是比登天还难。

三人人正愁眉苦脸着，兰溪兰芳忽然好像又想起什么来，转头又拉着芝璐说起了春杏。

说原来这白云绫纹的裙子可以搭着长袄裙穿，层层叠叠的好似仙女一般。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绛绿色的比甲，简直就是村姑啊！芝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这不就是我们平民百姓看电视里的明星一样吗。人家怎么穿怎么好看，就是披个床单都能说洋气！再说，皇宫是什么地方，男人们角逐权利的中心，京畿里最前卫最潮流的打扮都是出自后宫。时尚顶端出来的女人，自然是不俗的。

次日一早，大家用毕早饭，张傅母便来了芝璐房间。首先看了看她的女红，小簸箕里搁着一块素娟，上面只绣着一片花瓣，针脚歪斜，形状怪异，边上还有点点汗渍。又环视了一周屋内的器物摆设，花瓶摆在书桌上，薰炉搁在脚踏边，枕头边还凌乱放着几本民间话本，坊间杂谈，不由的脑袋开始发胀。忽然又瞥到桌上搁着几张皱皱的宣纸，上面隐约露出几个墨团，便走过去拿起来看。

只见张傅母一动不动，身体似乎有点紧绷，一旁的春杏眼疾手快地扶住张傅母的胳膊。顺眼也瞧见了纸上的字，心道这官家贵女里面还有一位能写出这么潦草字体的小姐，真真是大开眼界了。

方芝璐在一旁有点心虚，昨晚跟两个丫头聊八卦聊的太晚，一早起来手忙脚乱的只把自己收拾整齐了，屋子却还没来得及整理。不过她自己倒觉得这屋子看着挺温馨挺有生活气息的啊。被子还叠的整齐呢，茶杯也都已经洗净摆好在茶盘里。茶几上一尘不染的，天天都有小丫鬟打扫。这要是换成她现代的卧室，她妈妈得开心的连笑几天！怎的，见张傅母却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殊不知，一个是现代视角，一个是古代宫廷视角，两者标准自然是大相径庭。

“这写的是....什么？”张傅母声音紧绷。

“呃.....只是随意练的一些字。”芝璐看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回答。她知道是有点丑，没办法，繁体字是真的太难写了！

“小姐未免太随意了些。”张傅母转过身来，看着宣纸上群魔乱舞的字体，又瞧了瞧芝璐清雅秀丽的面庞，很难相信这是她写的。芝璐也不解释，只噙着笑，默默地看着她。

张傅母无法，只得先从下人着手。她侧了身子，朝兰溪兰芳一众丫鬟说道：“屋里器物摆放杂乱无章，铜鼎里的香也未点，我也不知熏炉竟是搁在脚踏上的。我初来乍到，恐怕是不知你们府里有什么不常见的规矩？不如你们自己说说，平常都是怎么各司其职的？”

经过昨晚的折腾，众人已知这位是萧妃娘娘亲赐的傅母，身份非同一般。此时，闻她所言，众人心内不安，齐齐跪下。

在赵国，傅母在闺阁里，身份地位是高于一切妈妈丫头们的。更何况，她是皇宫里出来的嬷嬷，萧妃身边的心腹，而府里的丫鬟婆子都是外头买来的，多得是没见过什么世面。此刻众人见小姐一时都没说话，便都低了头去。

芝璐看着地上屏息敛声的丫头们，心里一动，朝张傅母笑道：“傅母，原是芝璐自己喜欢屋子里乱一点的，我觉得房间太过整齐死板，倒显得十分冷然。况且我素来是不喜那些熏香的，觉得只有花香果香闻着才清新自然。所以才这样吩咐她们的，前日里我还想着要把这铜鼎挪出去呢。”一面说着，一面携张傅母去炕上坐下，亲自倒了一杯茶，递与她。又吩咐兰溪：“你带她们出去准备一些上好的果子糕点。”

“小姐，这洒扫摆放原都是不打紧的，丫头们不过是依着主子行事。今日明日，管教管教着，便也成了体统。说句不怕小姐着脑的话，小姐明年便及笄了，转眼婚嫁也就在这一两年。咱们呐，先别管内里有什么，单单这摆在台面上的事儿，别人一相看，便就知道缺的是什么，你说对吧？”张傅母叹了口气，一面说一面将那皱皱巴巴的宣纸推到她面前，目光停在芝璐的脸上。

芝璐看着自己写的字，心内发糗，脸色绯红，也十分不好意思：“张傅母敦敦教导，也正是芝璐最近心中所想，芝璐因小时候玩时贪日，疏忽了女红诗书。如今早已悔不当初，奈何天资实在愚钝，现在就是八匹马也追赶不上了。”说完，她摆出一副悔恨莫及的样子，愁眉苦脸坐在那儿。

张傅母看着她似是有思悔改，又想着这才刚来，不可操之过急，便放软了语调，耐心说道：“你既有这个心，也不算晚。女红倒也罢了，闲时绣上两针，权当消遣时日。况且咱们这样的家府，也都是备着针线上的管事的，擅长不擅长并打紧。只是这诗书.....”说到此处，张傅母看着那字，一时又噎住。她怎么也没想到芝璐的字能写成这个样子，她估摸着再潦草也不应该有错别字啊！这些不是多一笔就是少一横，要么就是一个字越写越大。就像是刚刚才开始学习写字一样。唉，张傅母突然觉得未来的路充满艰险，眼前一片漆黑！

芝璐看她面色一言难尽的样子，又瞅瞅自己那横七竖八的字，心下也是跟着叹气：这也不能怪我呀，初来乍到，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唉，我尽力吧！

这就是现代与古代之间的硬伤啊，其他的你是装傻也罢，充楞也好。都能含糊其辞浑水摸鱼。只是这字一露出来，便是实打实的玩意儿了。好歹芝璐也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它的主干课程包含了中国古代文学，汉语学，中国文化概论等等。要说几首诗词那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可你要把它跃然纸上，还得转换成繁体字，这个时候，她跟文盲也没啥区别了。

可芝璐若想在这个时代站住脚，也只能从头开始学习。当务之急，先稳住张傅母再说：“傅母言之有理，芝璐等会就去二弟那里拿《正字通》和《字典》过来，定从今日起，先将这字好好开始苦练一番！”

张傅母缓缓点头，见芝璐心思活络，态度积极，心中倒也升起点点欣慰。

当日，芝璐便在书桌上趴了一整个下午。兰溪研墨研得手也麻了，不时见她换了这手，又换那只手。芝璐觉得自己的脖子也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一旁的兰芳见状，轻声道：“小姐，不如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坐会儿，我给你揉揉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