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3.杀了我吧（1/2）

便是仓卿不在手又如何？

便是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

反正也活不了，我便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把这陆想拉进地狱！

正愁无剑，右手擦过腰间硬物，从中摸到一把剑柄。

是啦！我还有剑！

我蛮横强势捋顺一缕真气灌注右手，抽出腰间软剑，陆想似有察觉，猛然停下脚步回望，不待他反应过来，我借势半起身奋力斩向他的右臂。

伴着陆想癫狂的叫声，我重重摔在泥道上，温热的血喷溅在我脸上又被滚滚雨水洗刷，眼前血水朦胧了又被雨水洗刷变得清明，陆想因恨意和痛叫而扭曲的脸清晰了又模糊。

侧过脸，只见他齐肩而断的手如丑陋长虫蠕动，五指紧攥着鞭柄不过多时又无力松开，那截断臂脱离身体，不过多时僵直着死去。

我半起身松开剑，吐掉口中黏腻的血，咬牙从左上臂拔出折骨鞭的尾尖，极致的疼痛让我认不出大叫出声，堪堪拔出折骨鞭，左臂血流不止。

一偏头便见陆想踉跄着抬腿朝我踢来，然他许是太痛，脚下一滑摔入泥地里，溅起的泥水泼上我的脸，再一次模糊了视线。

我随意甩掉连脸上的泥水，捡起残影剑起身，再看不得他扭曲恶心的模样，残影一闪，他的脖颈出现一道细痕，总算止住了他的含糊不清的呼痛和咒骂。

前方，河辛姝挣扎着又站起来，我捡起折骨鞭快步至她身旁扶住她的肩，她倒下的惯性拖着我也往下倒。

嵌在她肩上的剑因外力而陷入更深，河辛姝痛呼出声，抽着气不停颤抖。

我扶起她，伸出袖子为她擦拭脸上的泥污，然我的袖子并不比她的脸干净多少，非但不能擦干净反而将她的脸擦得更脏。

我惊慌大叫，“老邱……老邱！”

河辛姝抓住我的手，低声道，“不……不要……姑娘……不要相信他们，去……去樊羽……山庄……”

“你别……咳咳……别说话了，我带你去找老邱……他医术高明，一定可以把你治好，你别说话……”

河辛姝抓我的手蓦然收紧，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她大睁着眼死死盯着我，断断续续道，“您……您曾答应我……如有需要……万死不辞的……”

我只觉眼前迷蒙的厉害，根本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我用力点头，应和道，“对！我答应你了，你不能死啊，我还要还你恩情哩！”

河辛姝轻笑一声，缓了一口气又道，“我……只有一件事……莪术姑娘，您……杀了我吧……杀了我……”

我抬手胡乱抹去眼前的迷蒙，然清明了片刻便又重新蒙上水氲，我断不能答应她这等要求，便使劲摇头。

她还在喃喃叫着让我杀了她，我不想再听，可她死死抓住我的手，指甲陷进我掌心的肉里，似乎就要如此用力才能表达她求死的决心。

天色暗沉得让人透不过气来，雨似乎停了，可为何我的眼前的雨还不停歇？

河辛姝抬手抚上我的眼，为我擦干眼前的雨，我看清了她污泞的脸和那双透亮的眼睛。

她声音越来越低，我凑近她耳旁，她说，“姑娘……我很痛啊……杀了我吧……”

我瞥见她身侧泥水中静静躺着的仓卿剑，我想，那就……让她解脱吧……

河辛姝又说，“能死在您手上……是我……是我莫大的荣幸……姑娘，您……杀了我吧……”

河辛姝似乎看出我态度上的松动，眼中的华彩仿佛要冲破这片令人窒息的暗沉，飞出尘世桎梏得见人间未有的景致。

直至此刻，她到底还在希冀什么？

她求死的热切灼烧了我的双眼，我看着她肩头微微颤抖的剑狠下心，仓卿没入她胸口那一刻，她看我的眼神狂放而热烈，又好像透过我的脸看到了新的轮回，她动了动唇瓣，我凑近她，只听她最后说道，“您……是我们的希望……活下去啊！”

我从河辛姝的胸口抽出仓卿回鞘，前方的竹林出现一袭湿淋淋的衣角，我抬头，就见楼甫易手持步段双锏站在一丈之外，我捡起地上的残影，与他相对而立。

他的视线从河辛姝身上收回，似是不可置信，又似乎早已预料。

他周身毫无杀气，我甚觉奇怪，面对一个杀死他妹妹的凶手，他竟能如此平静，那眼中毫无愤恨，甚至有些……庆幸。

在金素客栈时他便有心放过，而今又是在庆幸什么？

然而我此刻无法开口，只要一张嘴，温热的血便不受制从口中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