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90.得见（2/2）

“我在这呢，先送莪术姑娘回宫吧。”

原路返回梓岚殿，我和白芨悄悄摸进桑央宫，时婆婆守在床前替我们准备好了衣裳，打发白芨走后，我才脱完衣裳，就听见殿外有脚步声，守夜的太监从睡梦惊醒，压着声音唤了一句“陛下”。

许是被池五制止，那守夜太监再无多说，时婆婆当机立断将我换下来的湿衣裳塞进床底，我慌忙钻进被窝盖好假寐，就听见殿门被人轻轻推开，池五可以放缓脚步几乎无声无息，若非我内力恢复大半，只怕他进来杀了我也不知道。

他此时过来，莫非是发现我出了宫？

我尽力放缓气息，装作熟睡的模样，暗自调息，收敛内劲，他似乎走了过来，在我床边坐下，我紧张得拽紧了手，就有一只手隔着被褥握住我的手……

想来是装不下去了，我睁开眼，四周因未点灯而显得黑暗，床前有一个人影，我对着人影轻声问，“是你吗？”

他默不作声，我又问了一遍，“是你吗？池五。”

半响，人影动了，声音微哑，带着些许醉意，“是我，吵醒你了。”

我吸了吸鼻子，“你喝酒了？”

他总算松开手，移到我脸上，轻轻抚摸着，柔声道，“你放心，上次的事情不会发生了，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但我还是不太放心，毕竟现在我什么都没穿，时婆婆假装醒来，池五道，“奶娘，我同术儿说说话。你先下去。”

时婆婆迟疑片刻，我轻声道，“时婆婆，没事。”

我担心会引起池五的怀疑才将时婆婆叫走，毕竟倘若池五真想对我做什么时婆婆在也拦不住。

好在池五并未多做什么，许是未点灯，他轻轻靠上床，隔着被子拥着我，低声道，“术儿，我总感觉今夜就要失去你了，看到你好好的在这我才放心。术儿，我真的不会再强迫你，今后我每夜都来好不好？就让我这样隔着被子拥着你就好，如果这样你也不愿，那我……我让人备一张塌放在旁边，只要能听到你的呼吸就好。”

他说得有些卑微，一点都不像一个九五之尊说出的话，但他这样说却让我心颤，他若每夜都来，我如何出宫去皇陵？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把仓卿剑问出来，我沉默片刻，并未明确回答，而是问道，“我的剑呢？”

我怕他多想，便又解释道，“现下我身体好了许多，虽然内力全失……但我不想荒废掉师父所教，我想拿回仓卿，练练招式强身健体也好……”

我紧张了一夜，也不知何时竟睡着了，睡醒时，池五已经走了，时婆婆拿来衣裳给我穿好，铃音就捧着一把剑过来。

然剑虽好剑却不是仓卿，我心下失望有忐忑，凝神一听，惊觉桑央宫外多了许多人，白芨穿着太监服慌慌张张跑进来，凑到我耳边道，“师姐，桑央宫外有重兵把守。今晚要出去不容易了。”

我心下骇然，池五难道知晓昨夜我出宫一事了？可昨夜除了时婆婆和白芨，桑央宫因无人晓得我离去之事，我自然相信时婆婆和白芨，又或者，又连我都不曾察觉的高手在暗地里监视我？

倘若池五警觉，那仓卿剑势必不会给我，更遑论让我逃出皇宫？

我心乱无比，拿起剑在院子里舞了个痛快，白芨不知何时加入我，拿着一根树枝与我对起招来。

白芨进步确认很快，与当初下山之时已全然不同，而今招式凌厉，力道十足，若他手中是剑，单比招式他已与我相差无几。

当我二人比试几个来回终于停下，我听到一阵孤寡的掌声，循声而望，但见一身明黄的池五站在不远处。

池五走过来，笑着问我道，“术儿，此剑用得可还好？”

“我的仓卿呢？”

“仓卿……并未带回，当日我见你受伤，抱着你走了，哪还顾得上剑？这把剑名为‘唤雪’，比起仓卿并不差。”

我看着他的表情无法分辨他话语的真假，我本就不善揣度人的眼色，他又是个极善伪装的人。

“那门外那些人是怎么回事？莫不成是要将我软禁在桑央宫吗？”

池五面色一僵，随即笑着道，“昨夜宫中遭贼，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那贼人还不曾捉到，这些人不能撤。术儿想去哪我便陪你去哪，我怎会软禁你呢。”

分辨不出索性就不分辨了。

自那天后，池五一得空便会过来，老邱也不曾再来过，过来给我请平安脉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好在此前老邱教过我如何隐藏内力，倒也不曾让太医查出什么来。

可现在我无法悄悄出桑央宫，又不知皇陵那迟商陆的消息，心急得不行，日日提着“唤雪”同白芨比试，反倒让白芨这小子进步了许多。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直至有一天，池五硬要带我去逛御花园时有一次碰到了他那群莺莺燕燕的后宫，我瞥见高坐在上的陆漾漾，她越发雍容华贵，眼神却平静得如同看尽世事浮华的老者，从她脸上我已经无法找出当初那个抱着迟商陆娇笑着叫“六哥哥”的少女了。

我看陆漾漾时她恰巧朝我看来，对我微微一笑，无恨无怒，似乎已然放下，可我无法淡定，如今她是唯一的仰仗。

许是我目光太过热切，陆漾漾笑着开口道，“怎么？妹妹莫非喜欢本宫的头饰？”

说着，陆漾漾拨弄了一下头上的凤钗，池五看过来，我摇摇头，只道，“只是许久不见，让我想起了许多往事。”

池五便道，“术儿若想，便让皇后陪你聊聊。”

此言一出，我听见有人极轻的抽气声，陆漾漾显得很不在乎，反而笑着道，“既如此，那晚些时候，本宫去桑央宫找妹妹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