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兵政(4)（1/2）

特工

兵凶战危，故事非万不获已圣君贤相断不愿易玉帛布为干戈；若既出于战，则又本杀敌致果之志，运神出鬼没之谋以期必胜。兵法有言：“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又云：“奇正相生，变化不测。诚以兵行诡道，必审机而达权，非行险以荣幸也。”古来善用兵者，凡敌境之夷险，敌将之性情，敌兵之多寡，敌谋之设施，敌意之趋避，敌党之离合，如秦宫照镜，牛渚然犀，无不洞然于心，了然于目。一经开战，出正兵以击之，运奇谋以制之，批媱导窾，迎刃而解；驾轻就熟，好谋而成。夫岂有他术哉，亦惟在特工之得人而已矣！

然为特工者须选沉密勇敢、胆大心小、察言辨色、喜怒不形、走捷善走

者始克胜任。平时留心物色以备不时之需，若能钩致敌人为我所用，予以重赏，结以厚恩，与敌气类相投，侦探更易，秘密重情不难洞察。如太公之阴谋，鬼谷之抵巇，均不外此术也。中国当春秋、楚汉之时，凡用军之得特工者，则著著争先，能制人不为人所制，故可操必胜之权；失特工者则事事落伍，欲攻敌反为敌所乘，故动有“偾事”之患。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者，非善用特工不为功。

按：泰西各邦尤注意于此。即当承平之时，亦必具备金赀，广遣精测天文、善识地理及通兵学、绘舆图者潜往各国，纪其政事之利弊，兵制之法度，关塞之险要，道黑之远近，山川之形势，民庶之民俗。若海道则量其水道之深浅，度其口门之宽隘，察其沙礁之有无，莫不绘图立说，探本寻原，持以归国呈诸政府，然后密颁将士，使之通常考览，诸事明通。即或一旦启衅，早已准备，便可势如破竹，抵隙蹈瑕，或据要津，或趋捷径，无须向导之人，如入昔游之地。师行神速，不啻将军从天上飞来，雷霆从地中奋起；兼之声乐击西，攻虚避实，则敌兵共为骇异，众心早已披靡，此肋制于无形，战胜于未发者也。

今德国相臣俾士麦、将军毛奇，如汉之留侯、曲逆，善于用特工者也。

毛奇知德、法之将有战局也，即留心法之阵势，凡山川险要，程途远近逐一绘出，故以兵入法如驾轻就熟，使法不及拒。又与俾士麦谋害深虑，出奇无穷；复贿法之巴将军，拥师十数万不战而降。俾士麦又密授报馆主笔危言耸听：一说俄有意于印度；一耸英多购苏彝士河股份，与俄为难，使英、俄不睦，彼得免俄之患；英思自备而不敢措施之援，其费经心血可谓无微不至矣。

又如他国遣来之特工，若牧师传教，武员游历，或记商贾，或习方言等类，终日孜孜探问，随处注意，或测路径，或绘炮台，或量海口，或侦营垒，务在得其虚实，归告其国，俾进兵有所掌握，最贻厥后之患。故立法甚严，一经查出，随即挐获，处以重刑。如有本国人为敌所用，私以国中秘密阴告敌人，如多鱼之漏师者，处分更重，或立时诛戮，或永远羁系，犯则不赦。

然相互仍难免相互策遣者，诚以特工之为用最为要著，故不辞冒险而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