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兆（1/2）

奥薇策马从山道驶下，一路上的守卫纷纷敬礼，大批村民正在忙碌，从树上摘下一串串未成熟的香蕉，围城日久物资渐乏，蕉片成了主食，青涩的蕉片毫无甜意，但总胜过饥饿。

林晰在书房，似乎与通常一样，仔细视察才气从冷淡下看出一丝郁色。“敌人情况如何？”

“退却到数十里外全面休整，短时间内再次进攻的可能性很小。”

眼光扫过长睫下淡青色的暗影，林晰道。“如果没什么变化，可以把剩下的事交给其他将领。”

“是。”

林晰静默了一会，切入正题。“利兹地使以撒半个月前到了西尔，但没有沙珊，而是选择在拉法城与下属汇合。”

显然林晰派了暗谍秘密监视，奥薇静听下去。

一下句似乎完全天南地北。“我获得的情报，他近几天采购的物品中包罗雨披。”

奥薇听出了要害，神色微凝。“他要去帝都？”

雨季已经竣事，除了帝都谁人随时会落雨的地方，不复其他可能。

“如果没猜错，那家伙恐怕是去和执政府密谈。”林晰眼中掠过一丝阴云。“也有可能是去探听关于新能源的情报，但岂论是哪一种，对我们而言都很危险。”

奥薇清楚，利兹泛起背弃的意向并不希奇，他们是现实的投机者，一旦确定与执政府结盟更具价值，一定会绝不犹豫的卖掉沙珊。

“我想过重金收买以撒来打探利兹高层意向，但这很难，只管他貌似亲切谦逊，骨子里却是彻头彻尾的政治家，绝不为款子利益疑惑，手下人又异常忠诚。”林晰顿了一下，语气僵硬。“如果利兹真与执政府相助，中断对沙珊的援助，缺乏弹药的军队撑不了多久。”

奥薇沉吟片晌。“您企图怎么做？”

“利兹人现在动向不明，如果贸然行事，反而可能激化对方倒向执政府。但等援助终止才做出反映，一切就太迟了，必须提前监视以撒在帝都的一举一动。”

奥薇提醒。“维肯公爵在帝都应该尚有部门暗谍。”

林晰摇了下头。“我问过了，修纳下手极狠，剩下的人基础不足以全面监视。”

奥薇眼光一闪。“以撒长于视察，警惕性强，监控难度很高。”

“我企图在军中挑几个合适的人。”林晰的眸色阴冷而怨毒。“希望别让我们发现这位亲爱的朋侪与执政府媾和，否则我希望他无法再见到利兹妖冶的阳光。”

这是在询问适同谋害的人选了。

对于利兹人的起义倾向，奥薇并不感应惊讶，行省与执政府的战争一连到第三年，利兹决意放弃这一枚棋子，唯一的可能是执政府基本稳固，远非局部战争所能动摇，再拖下去不仅得不到利益，反而会彻底引发西尔上下对利兹的恼恨。

这也意味着沙珊行省到了止境，失去递补的战争物资，军队后继乏力，结实的棱堡终将被攻陷。

奥薇的心昏暗下来，最终道。“我们该提早另做部署。”

林晰苦笑了一下，无奈而讥笑。“怎样部署，让十余万族人长出翅膀或鱼尾？”

沙珊陆上被围，海上无路，奥薇转过无数个念头，却始终找不出措施。

身为林氏最后的族长，林晰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从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已经明确一族走到了绝境，焦灼和恼怒折磨着心绪，却不能对任何人言说。

女团长低着头，睫毛极轻的闪动，显然在快速思考。她穿着制式戎衣，腿侧绑着带血槽的军刀，衣襟沾满灰尘，依然无损于漂亮，纤巧的身姿挺拔轻捷，似乎天生就属于战场和军队。

她是那样青春感人，勇敢无畏，却将在未来的战火中陨落生命。

林晰突然以为惋惜，生出一丝恻然。“奥薇，你上了一条注定淹没的船，忏悔吗？”

奥薇抬起眼，似乎为他的话惊诧，随即转为微笑。“不，永不。”

深浓的睫毛很长，微微翘起，让人极想触摸。

绯红的双眼温暖明亮，智慧而沉静，比任何人更忠诚可靠。

林晰的眼眸不自觉的。“你尚有在世的亲人吗？我是指原来的你。”

奥薇怔了一下，片晌后才道。“有，不外对他们而言，我已经不复存在。”

“再见到你他们一定会很兴奋。”

奥薇淡淡一笑。“我想不会，没有谁愿意望见死人复生。”

不知为何，林晰竟有几分不忍。“真正的亲人纷歧样。”

奥薇没有再回覆，唯一无私爱她的只有嬷嬷，可嬷嬷已经去了天国。

透过窗口遥望着采摘香蕉的村民，林晰突然道。“也许我不配当族长，换成更有才气的人，说不定已经向导族人找到一条生路。”

奥薇的声音柔和而坚定。“您已经做得很好，没人比您有资格。”

林晰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稀有的说出心语。“我只是某小我私家垫代者，如果她没有放弃继续资格，或者她还在世——”

“就算她还在世，也不会比您做得更好。”不等林晰说下去，奥薇截断了他。“她背弃自己的责任，而您选择了肩负。”

“奥薇，你是最好的下属，但你不懂。”林晰神情微黯，艰涩而惆怅。“实在我也不懂，一个生来就拥有一切的人，为什么会选择死亡？”

奥薇突然默然沉静，无法再启齿。

寂静许久，林晰挣脱了短暂的伤感。“关于监视以撒的人选，你的建议是？”

奥薇突然生出了一个不行思议的念头。“我去。”

林晰全然出乎意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