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2)
他们来的时间尚早,这偌大的奢华会所里,只寥寥坐落着十数人,有的三五成群玩着桌游,有的在玩台球,尚有一撮人坐在三壁全是书的中式会客厅里谈天。
赵瀚携着厉娅走到那会客厅里,跟那撮人打了个招呼,环着厉娅在他们四周的沙发上坐下。
孙菀只得在他们扑面坐下,她怎么看都以为自己像个登堂入室的追随,陷在那沙发里,手不是手,脚不是脚。
很快便有侍者端来了红酒、雪茄,赵瀚接过,揽着厉娅的肩膀,凑近她的耳朵说:“知道我为什么带你们来这里坐着吗?”
厉娅不动声色地远离了他一点,笑望着他说:“不知道,有什么特此外?”
“带你来开开眼呗!别看这个会客厅不大,最顶级的工具都在内里了。”赵瀚拍了拍沙发扶手,用无比优越的口吻说,“看到扑面那四扇紫檀雕木门了吗?从一个王爷家搬来的,贵啊!看看脚下这地毯,一小块一小块杂色兽皮拼成的花开富贵,你再看看那里的古代灯、香炉、桌子椅子,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不怕告诉你,都是以前皇家的摆件。”
孙菀眼皮一抬,瞄了他一眼,心里冷冷的嗤了一声。这些男子,见惯了眼皮子浅的女人,以为开辆好点的车,带女人吃一次龙虾,就可以为所欲为,一个个忙不迭地用钱砸女人。孙菀倒是在电视上见过摆阔泡妞的,可是像他这样连泡妞都要借花献佛的人,也算是朵奇葩了。
说得天花乱坠处,赵瀚又旁若无人地将手伸进了厉娅的大腿内侧,得寸进尺地轻轻拧了一把。
这一次,非但孙菀,连厉娅都蹙起了眉头。这样俗不行耐、臭不行闻的男子——不愧祖上是卖狗皮膏药的!
厉娅暂时不愿意和他撕破脸,居心站起身避开他的手,貌似天真地问:“这里哪一件工具最贵?”
赵瀚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像他这种出生穷街陋巷,吃包谷面长大,一朝得势,**犬升天的暴发户子弟,那里会分什么优劣工具?厉娅这样问,摆明晰是要给他点尴尬。他黑了脸,指着一处架子上的翡翠摆件说:“谁人翡翠盘子最贵,黄金有价玉无价,那么大一个冰种春带彩的盘子,它不贵谁贵?”
这时,一直噤若寒蝉喝着红酒的孙菀放下羽觞,不冷不热地打断他:“我看也纷歧定。如果我没看错,那是洗出来的赝品,仿的古款,放不了几年,你要喜欢,几百块也能让人洗一个出来。”
她这话一出,整个会客厅马上静了下来,连四周那几个正在谈天的年轻人都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孙菀起身走到谁人翡翠“盘子”前,有心杀他威风,眼光炯炯地说:“尚有,作为一个略微见过点世面的人,我想说这不是个装菜的盘子,这是个翠桃式洗,是古代人用来洗笔的。”
赵瀚被她抢白了一顿,一张脸黑得快滴出毒血来,眼睛狠戾地盯着她看:“你凭什么说它是假的?”
孙菀伸手指了指式洗下端的沉积的一团紫色,不紧不慢说:“问题就出在这团紫色上,天然紫罗兰翡翠只有在白底上沉积紫色,高冰和冰种的都不会有这样的沉积色团。”
赵瀚愣了一下,马上哑口无言。
一旁的厉娅偷笑了一下,朝孙菀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幼年气盛的孙菀乘胜追击,指着架子上的一幅画说:“要说最贵的,我看既轮不到什么兽皮地毯,也轮不到什么紫檀木门,而是这幅宋徽宗的真迹,如果没我没记错,这是前年天价拍出去的,没想到居然在这里。”
说完,孙菀不禁在心里谢谢天上的孙大成,若非他当年的悉心修养,她未必能有今天的扬眉吐气。
闻言,四周那几个年轻人纷纷议论了起来,有两个走到谁人翠桃式洗前把玩,其中一个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转头朝沙发上一个居主位的年轻男子说:“我说卓少,你这儿怎么还摆赝品啊?”
这时,一个漠不关心的清缓男声传来:“刚学玩翡翠那年买的,以为捡了宝,送去专家那里一看,专家送了我一句话:粗制滥造,假得不能再假。生平第一次受骗,虽然要摆在这里,引以为鉴。”
说完,他略略侧过头,斜了孙菀一眼,自言自语似的呢喃:“这个小妹妹倒挺有眼力。”
孙菀转头望去,不偏不倚就对上一双极黑极深的眼睛,那眼睛如有魔力般吸引住了她的全部注意力,倒叫人忽视了他那太过俊朗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