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1/2）

“五一”甫过，厉娅那位被马蕊、江明珠重复意料的“真爱”，终于浮出了水面。

厉娅带来好消息，她的男友主动提出请她的室友去后海用饭。

消息一出，全寝室无不欢欣雀跃。

那天晚上，厉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停开合着手机，末了，她爬到孙菀的床铺上，将她挤到墙边，却不说话。

睡得模模糊糊的孙菀嘀咕了一句：“你干吗？”

片晌，厉娅才压低声音说：“睡不着，以为自己像在做梦。你相信吗？连我都不相信他是认真的。”

孙菀被她吵得不行，不耐地说：“到底是何妨神圣啊？这么扰人清梦？”

厉娅不答，但即即是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孙菀照旧感受到她笑了，一种无比自满的笑。

越日下午，孙菀正躲在课堂看书，身边的电话突然响了。

她接通电话，厉娅忍无可忍地在那里说：“喂，老孙，你怎么回事啊？昨天不是说好五点在宿舍楼下荟萃，一起去用饭的吗？你人在那里？”

孙菀瞄了眼时间，见时近五点，忙一边收拾书本一边致歉：“哎呀，忘了，马上就到。”

挂完电话，正欲出门，她突然想到，既是第一次晤面，也欠好白扛着张嘴吃人家的，晤面的薄礼总是要有的，可是时间急遽，她能去那里买礼物？她眼光转了转，落到自己刚从单向街书店淘来的那堆原版书上。

前日，她途经单向街，见有一批原版书在做特价，她见那些书制作精致，价钱却又不贵，也没细看，拣合眼缘的封面胡乱挑了一堆。她今日得闲，携了其中几原来课堂看，没想到派上了大用场。她随便从内里挑了本还未拆封的书，抱着它急遽出了课堂门，往宿舍楼下赶去。

走到半道上，厉娅又来电话问她在那里，让她原地待着别动，他们的车马上就到。

厉娅只好原地待着，少顷，一辆宝马便从拐弯处开了过来。车子刚停，前后排车门同时洞开，厉娅从副驾驶探出头来，朝她招手。

孙菀因自己的迟到而忸怩，连忙上前，弯腰低头钻进后排。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凉爽怡人，散发着淡淡的忍冬香味以及若有若无的烟草气息。乍然嗅到一个生疏男子的气息，孙菀有些羁绊，她敛着眉眼挤在江明珠身边，暗自琢磨找个时机将书交给厉娅的男朋侪。

然而车里的气氛过于欢快，马蕊不停和江明珠在议论着名车性能，厉娅也和她男友攀谈不停，完全没有她送出礼物的空当。

她摩挲着那本书的封面，讷讷出着神。坐了好一会儿，她直觉那里差池劲，顺着直觉抬头往前排一瞥，蓦然就发现车镜里有一双狭长透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她莫名一惊，忙别开眼神，将眼光投向车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

车最终停在荷花市场四周的一间中式食府前，该食府所处的位置前接后海的富贵，后衔老街巷的清幽，颇有些闹中取静，卓尔不群的意思。

孙菀先行下了车，站在一边眺望远处湖面上的荷花。

厉娅男友泊好车后，关上车门，从容朝她们这边走来。

“卓少，我们宿舍的朋侪都来齐了，给你先容一下。这位是马蕊，这位叫江明珠，都是善解人意的江西女人。”厉娅声音甜美地先容着。

待到他走近，厉娅挽住孙菀的手臂，笑吟吟地说：“这个你见过，她叫孙菀。孙菀，这是……卓少，卓临城。”

孙菀抬眼朝他看去，一眼之下，不禁愣住了。她看看他，又看看厉娅，没想到厉娅的新男友竟是“万乘”的老板——谁人卓姓男子。

卓临城似乎对她的名字很感兴趣：“孙莞？莞尔一笑的莞？”

“不是，是草字头……加个……”厉娅一时有些语塞。

卓临城倒先她一步反映过来：“哦……‘菀彼桑柔’的菀。”

孙菀心轻轻动了下，她的名字取自诗经那句“菀彼桑柔，其下侯旬”，孙大成取这个名字，是寄希望她性情温柔，一生茂盛长旺，如蒙呵护。小时候，孙大成经常将她抱在膝上，教她念这句话。如今冷不丁听到一个生疏人提到这句话，她竟生出了些模糊感。

她正自入迷，不期眼前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来。

她讶然望着他，毫无心理预期的她伸脱手，指尖略微搭上他的右手，只一碰就准备往回缩，不意他却反手将她整只手牢牢握在手心里。孙菀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回抽手，他的手再紧了紧，没有让她退却。

他微垂着眼帘看她：“又晤面了。”

这照旧她第一次在正常态下看他，现在，他浅笑的凤目里隐隐漾着些让她不自在的桃花色，他的唇生得肤浅，似笑非笑时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意味，明确是有些风骚的长相，却又因线条利落的下巴、直挺的鼻梁，平添正气。

孙菀赞同了一句“是啊，又晤面了”，连忙将手抽回，将手里的书双手递给他：“一个小礼物，是我的心意，谢谢你招待。”

他接过书，扫了眼书名，先是一怔，继而看向她忍俊不禁道：“好特此外晤面礼！”

孙菀有些纳罕，不就是一本书吗？那里来的特别？她也没往心里去，客套一笑，撇开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