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等到了萧寻家,孙菀才真正明确什么叫做贫无立锥。
若非亲眼所见,孙菀真不敢相信中国尚有这样贫困的农村,她更不敢相信眼前这座没有粉刷过,连玻璃窗都没有装的毛坯平房里竟走出了一个a大高材生。
她恍然如梦地站在他家平房前的院子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寻一言不发地从厨房拿了碗来,从煤炉子上的瓦罐里倒出一碗褐色液体,递到孙菀眼前:“喝了它,伤风很快就会好了。”
孙菀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接过碗喝了一大口,差点苦得长对翅膀飞出去。萧寻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似有些忸怩,忸怩家里连一点甜的工具都找不出来。孙菀见他这样,心里酸酸软软的,便强忍着那苦,大口大口地把药汁全灌了下去。
见她把药喝完,萧寻用方言冲里屋叫了一句什么。一个穿着背心、短裤,瘦骨嶙峋的老人应声而出,老人友好地冲孙菀笑笑,笑容里有些腼腆。他用土话问过萧寻后,从炉子旁找出一个尖尖的碎碗渣,他一手抓住孙菀的胳膊,鼎力大举捋了几下,另一手飞快地用碎碗渣在她胳膊上一扎,一线黑血霎时流了出来。
孙菀惊叫了一声,惶然看着萧寻。
萧寻微微一笑说:“好了,没事了。”
他话音刚落,孙菀就以为鼻子骤然通气了。她抬手掩住唇,简直不敢相信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我继父是这里的中医,一般的病他都能看。”
听萧寻这样说,孙菀连忙朝他继父颔首致意。这时,她才发现他家院子里晒着种种中草药。
“要是不嫌弃,今天就先在这里住下,等明天病好后,我送你回西安。”萧寻说得笃定,显是对继父的医术很自信。
孙菀那里会嫌弃,道了谢后又问:“怎么没看到你妈妈?”
萧寻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极重:“她——身体不舒服,在里屋躺着,我带你去看看她。”
孙菀随着萧寻走到里屋,好半天才适应里屋幽暗的光线,倒是躺在床上的人先发了话:“寻寻,这位是?”
说的居然是普通话。
孙菀不待萧寻启齿,走上前自我先容:“阿姨,我是萧师兄的学妹。”
她这才看清萧寻妈妈的脸极苍白清瘦,瘦得险些可以望见皮下嶙峋的骨,但孙菀不难从这张脸上看出她年轻时姣好的容颜。原来萧寻是像妈妈的。
萧寻的妈妈慈祥地看了她一会儿:“你这个小学妹真可爱。”
说着,她撑着从床上起身:“寻寻,去地里割点新鲜蒜苗,我给你学妹做臊子面吃。”
孙菀见她身体状况堪忧,连忙推拒:“阿姨,不用贫困——不如,让我下厨,给你们做顿北京打卤面吧?”
萧寻妈妈正想说点什么,萧寻上前按住她:“你好好睡午觉,我去做。”
他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一个女孩子尖尖的嗓门:“萧寻……萧寻……吃石榴了。”
孙菀循声看去,就见一个扎着马尾的高个子女生走了进来,她见到孙菀,愣了下,旋坏笑着指了指萧寻:“萧寻啊萧寻,你照旧没有守住啊,堂嫂都给我带回来了。”
萧寻眼帘一垂,压低声音说:“萧雅,别乱说,孙菀是我们a大同学。”
“啊?”谁人叫萧雅的女孩走到孙菀眼前,“你是a大的?”
孙菀点颔首,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和萧寻。
萧寻从萧雅拎着的竹篮里拿出一个石榴递给孙菀:“这是我堂妹萧雅,也是学新闻的,和你一届。”
他像是想起什么,又增补了一句:“说起来你应该谢谢她,如果上次不是她病了,我就不会代她听课,也就没时机顺便帮你画题了。”
萧雅的泛起打破了适才过于客套的气氛。她叽里呱啦地神侃了一番后,又主动揽下了下厨招待客人的活儿,给了萧寻一个周全。
孙菀的病第二天就好了,但她厚颜佯装还没好透,又在萧寻家挨了两天。这两天里,她不是帮着萧寻的爸爸晒、收草药,就是帮着萧寻做种种农活。
两三天下来,孙菀通过萧雅透露的只言片语以及自己的视察,对萧寻家的情况有了大致的相识。萧寻的生父原是这个村的村长,萧母是当年下放到这边的知青,二人婚后很是恩爱。只惋惜萧父去世得早,萧母又因体弱多病再醮给经常照顾她的老中医。
萧寻的继父长萧母十岁,无子无女的他不光对萧母贴心,也将萧寻视如己出。这些年来,萧寻继父把所有收入都用在替萧母治病,以及资助萧寻念书上,因此贫无立锥,困窘不堪。孙菀很好奇萧妈妈到底得了什么病,但见萧家人对此讳莫如深,也只好抹杀掉自己的好奇心。
第三天吃过早饭,孙菀帮萧妈妈收拾完厨房后,就提了告辞,正在一隅清洗新鲜党参的萧寻放下手中的活说:“如果不急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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