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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一介喃喃道:“两位住在宫中的殿下可不是三皇女、四皇子。”颜渊采惊问:“你说的是明昭公主殿下和明彰殿下?”郑一介点颔首。
墨白对司徒豫说:“你派人把这七具尸体带到刑部,对方大人说盗贼已伏诛,送到义庄掩埋了事。”司徒豫道:“既然是盗贼,扔到乱葬岗就是了,何须送去刑部添枝加叶。”墨白心道,真是一世家令郎,笑道:“此事已惊动了杨将军,日后有人要查起来,刑部自会有存案,殿下做事讲个灼烁正大。”
冬夏交替,时光荏苒飞逝,明昭一边荼毒宫内众人,一边被萧烈逼着苦学,还要作为昊天门少主苦练功夫。课业比皇子还要繁重,内书房时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
朝臣散朝后在麟德殿议事,时不时也会看到一个娇俏的身影在帐幔后晃动。都窃语是明昭殿下在帘后窥视司徒豫,——她看中的夫婿。
再过一个月明昭就要及妍了,宫中开始准备大典,明彰的冠礼也一并举行。齐国祖制:皇子行冠礼后要出宫游历一年,再分藩就国。萧烈一直未封爵太子,皇子都住在京城,天子封拨府第。大皇子明德住荆王府,二皇子明远住洛王府,明彰的秦王府也已修缮扫除好了,只等冠礼完成就搬出宫。
明昭和明彰一直随着墨白在萧烈的内书房念书,萧烈每隔二日考察作业,墨白所学甚杂,不似梁太傅严谨,却很是让萧烈浏览,私下称之为帝师。他在朝堂无官职也无心出仕,教育俩位皇子虽头疼却很清闲,一授完课就出宫上街游逛。
这天,墨白又准备出宫,被明昭逮个正着,明昭长这么大还从未在京城好好逛过,频频出宫都是坐在萧烈的帝撵上,接受万民的叩拜。这次逮着了墨白死皮白乞要随着出去,墨白看拗不外,便允他两跟去,交接换好衣服后在北城门等着。
墨白到时,看到明昭着一身蓝袍,头顶璎珞冠。端是那青春幼年奠之骄子。而明彰一袭白衫,头戴璜玉。两人临风而立,高尚翩然。墨白笑道:“整个京城只道司徒豫是神仙令郎,你这一出去,把他的风头可抢来了。”
明彰也笑道:“未来姐姐出嫁了,和司徒侍郎就是神仙眷侣。”
司徒豫这几年官升的极快,十八岁出仕,二十才出头就已是吏部侍郎。**公主少时对他情愫暗生,怎奈明昭捷足先登。**黯然远嫁襄阳,夫家是门阀世家崔氏。
明昭恼道:“谁要嫁了,现在好玩着呢。及妍冠礼后我还要出去游历,二哥出去时到了郴州零陵一带,回来说那南方可美极了,那时我就想着也要出去看看。”
“那敢情好,到那时我和你一道去。”明彰也笑道。
明昭瞄了他一眼道:“我才反面你一道去呢,我想着去北边,我看过《大漠西行》那风物可想都想不到,定要去瞧瞧那风吹草低现牛羊是怎样一番景致。”
两人一边拌着嘴一边随着墨白到了大街上,好一派热闹富贵,人来人往衣着鲜明,究竟是帝京,治安极严,连托钵人都很少。墨白瞧着这俩东张西望,把这么个混世魔王关在皇宫里也是难堪。明昭看到前面有一酒楼,那匾上“障翠居”三字飞豪遒劲。道:“墨侍讲看看那字,一个酒楼老板能写出这么好字,想也不是一个普通商人。”
墨白“扑哧”笑道:“一个酒楼老板自然写不出这么好字,请人捉刀呢,就连那名也是别人起的,你猜猜是谁。”
“京城里这么多人,我猜谁去。”明昭不满道。
明彰见墨白笑的离奇,心想是认识的熟人,还应该是极其熟的人,一直呆在深宫,熟人没的几个,想也明确了。
明昭见明彰一副明晰的神情,也名顿开:“不会是豫哥哥吧?”
“智慧”,墨白点颔首,“这酒楼开始叫翡翠楼,因楼后面有一棵白果古树而得名,去年司徒豫同几个世家少年在此饮酒,席间作赋,他一句萌障叠翠夺魁,那老板也是个附庸精致之人,连忙取来笔墨要司徒豫题名。利益呢是一年的酒资。”
也是个捧臭脚的能手!
“他的字居然可以混吃混喝了,今天叫上他就好了,可以喝不要钱的酒了”。明昭一副小家子气,与那天璜贵胄的身份相差甚远。
明彰可笑的说:“瞧你那泼皮样,身份尊贵呢,别人望见了怎么想。”他虽说是弟弟,这几年来,在为人处世,接人待物方面随处是哥哥,在内书房念书时也是照顾她多些。尤其在背书上,墨白拿她脑壳疼,明彰是竭尽全力帮她作弊。
“我这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明昭不在乎道。说着话,脚已跨进门内。
这酒楼部署得很雅致,进门大厅宽敞,只放了一大柜台,台后的柜子隔成一个个小格子,格子里吊着一个个小牌子。明昭看了心道,倒像御膳房里的膳食牌子。再看墙上或挂着画或题着字,也不去细看。只对墨白说找个热闹人多地方。
墨白带着到白果古树旁的一座雅间里,明昭不甚满足,她想的是呼五唤六的大碗豪爽。在司马迁的《史记》中,明昭甚是喜欢游侠传。在雅间里人都看不到一个,更不用说结识江湖豪侠。
明彰倒无所谓,能出宫玩就已是很好了。再过一个月要行冠礼了,冠礼事后要随处游历。他很茫然,母妃一直教育要循分守己,不要觊觎太过的工具。那样才气活得久一点,开心一点。上面有二个哥哥压着,身份显赫,一个母族是朝中重臣,一个母族是世家大族。更况且自己母妃职位低,远远比不上二位哥哥的母妃。在宫中只和明昭玩,小时当她是姐姐,现在越发把她当妹妹。到未来她出嫁了,自己也封藩了,有个至亲的人走动往来也好。
小二来招呼要点什么菜,明昭道:“把特长的.好吃地色的统统上上来。”
墨白一听这话,马上苦下脸,以为侍讲的俸禄许多吗?明彰笑笑道:“你很饿吗,点这么多。”明昭不在乎道:“都尝尝看,在宫里吃工具不肆意,薇姨盯得紧,父皇的膳食也清减得很,我现在可想大快朵颐。”
墨白知道她曾误食无心草的绝情果,萧烈令宫人严格把关她的膳食。因笑道:“饕餮猪,照旧那么馋嘴,我真希奇了,你什么好工具没吃过呢。”
“生平唯一鸿志,尝遍天下鲜味,喝遍天下琼浆。”明昭嘻嘻笑道。
墨白藐视道:“就这点前程,天底下好工具还多着了,到时你还不眼花缭乱。”
“纵情声色不眼花,犬马缭乱不关情。”明昭高声道。
“好一句犬马缭乱不关情。”窗外传来一阵笑声,那声音极其熟悉。
“外面可是豫哥哥?”明昭走至窗前问道。外面站着三人,立在前面的可不就是司徒豫!
墨白和明彰也站到窗边,连声邀请他们同饮。司徒豫道一声敬重不如从命就进来了,墨白和那二人认识,点过头算是打招呼了。司徒豫不知该怎么先容明昭,只得先先容自己的两个朋侪:“这位是翰林院待诏颜渊采颜大人,这位是国子监郑一介郑大人。”那两人见明昭二人心胸恢弘,举止雍荣。容颜俊俏,衣着华美,瞧着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又有墨白陪着,心里想到必是皇亲国戚,司徒豫又没先容,欠好行礼只抱拳一揖。明昭知道他欠好怎么先容自己和明彰,遂抱拳自我先容:“在下黄亮,舍弟黄明。”
颜渊采道:“两位令郎从前没见过,不知家住何方。”明昭心道,还好你没说久仰台甫。答道:“我和舍弟住在京城,因家严管教甚严,禁绝上街溜达。很少出家门。今日因墨世兄带着才出来。”墨白听闻忖道,还墨世兄呢。
司徒豫见她文绉绉的胡谑,忍住笑道:“黄贤弟良久没见,学识更精进了,家中的东席要松口吻了。”明彰知道司徒豫在讥笑,也笑道:“司徒兄是知道我们两兄弟的,那一天不把先生气跌脚才不放过手。”
明昭道:“豫哥哥好笔墨,赶明儿也给我写一匾,挂在书房里瞧着。”
郑一介在旁瞧着几人,想黄氏兄弟和墨白司徒豫极熟,搜寻着有哪个黄家与他两扯得上关系。心头一动,再仔细审察明昭,见她抬头笑谈,落落大方,眉间英气显露,看不出破绽,而明彰温文如玉,笑谈随意。不是自己想象的两人。暗自道想不出就算了。放下心中疑虑,也加入他们的高谈阔论中。
墨白付托小二拿几壶酒来,对明昭道:“你是爱酒的,尝尝这儿的梨花白比家中的酒如何。”
酒汩汩的倒入瓷玉杯,一股馥香弥散开来,明昭赞道:“好酒美杯,相得益彰。”
司徒豫道:“好酒可别贪杯,一会儿回去了莫被世伯逮着。”世伯,照旧叫岳父吧,墨白心道。明昭也被这称谓楞了一下,旋即低头浅笑。刹那间风华显露,满室生辉。众人凝住,尤其颜渊采,生生楞了片晌道:“整个京城都道司徒令郎风华旷世,我看黄兄还要胜三分。”
司徒豫淡淡道:“男儿当以立功立业,一副皮囊算什么。”他不以相貌为荣,却甚是敬重。
郑一介笑道:“对,男儿皮相不值一提,磊落大丈夫当学谢安,方不负今生。”司徒豫曾写过:书生投笔去,笑谈驱胡虏。立世大丈夫,翩翩东安石。生平最佩服的就是班昭和谢安。郑一介深知司徒豫的心思,忙忙的就说了出来。明昭瞟了他一眼,就你那尊容,想学谢安还差远了。
明昭问司徒豫道:“你经常到这里来?这么个利益去,比起我家里来好玩多了。”
颜渊采看她一副不常出门的样,笑道:“尚有更好的地方,要司徒豫带去玩玩。”
司徒豫沉声道:“颜兄喝多了么。”墨白一笑。明彰见他笑得暧昧,想到是什么地方了也一笑,手里把玩着瓷玉杯。
明昭只以为气氛诡异,看着他两的笑容不怀盛情,忙追问司徒豫是什么好地方。司徒豫尴尬道:“你还小,不是你能去的地方。”也是,她虽然是姐姐,比明彰却矮了半个头。这样的托词司徒豫不敢肯定能取消明昭的念头,果真明昭哼哼冷笑斜睨着他。司徒豫脑壳大了,恨不得伸手掐死颜渊采。他自负风骚倜傥,和朋侪收支花街柳巷,画舫歌廊,吟诗作赋,很受众人接待崇敬。这是南朝贵族的习气,一个男子在这些地方受接待是对他职位才气的肯定。而以司徒豫的才气、门第,那些名花女乐以能和司徒豫结识为荣,更为能获得他的诗词为傲。他虽如此受接待,但从不眠花宿柳,只为心里已被这个小魔王占据了。
从明昭开始来上书房念书时,他就在等,等他的小人儿长大。她的顽皮,恶劣,倔强,懒惰都让他甘之如饴,他起劲念书,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无所不通。为了掩护她,他数拜名师,受苦习武。他要她在自己的羽翼下比在她父亲的羽翼下还要率性,还要真诚,更是还要幸福。
能带她去那地方么,司徒豫不想,但不能,知道她的性情,她已起了好奇心,势须要求看个究竟了个明确。叹道:“待会儿去坐画舫游紫金湖好么。”
一时觥筹交织,明昭一一品尝,味道不错,虽比不上宫里的御厨,但风味浓郁,很是脍炙人口。梨花白酒清醇馥甜。明昭不知不觉几杯已下肚,司徒豫拦下杯子,柔言劝她多吃菜,不要醉醺醺的去游紫金湖。明昭惦念坐画舫,倒也还听劝不再喝酒。
用饭完毕后,明昭不等小二上茶,只要了簌口水漱了口。拉了明彰就出去,不知是墨白付账照旧司徒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