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春衫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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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萦，你怎生逃到这里来了？我遍寻宫中，找了你整整两日。”简怀箴还未来得及回覆萦萦的问话，已然有人在旁边召唤萦萦的名字。

简怀箴侧脸看已往，眼前站了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人，那妇人身着四喜如意云纹锦锻宫装，腰间束着一串红宝石作腰带，头上绾着矮矮的清水髻，插卿云拥福簪，簪子上镶嵌着两颗炫目的红宝石，宛如晶亮猫眼。手上戴着猩红重彩的红宝石镯子，颈子上挂着赤金合和如意项圈，通身的宝气珠光，富贵逼人。

简怀箴冷眼旁观，看着她，沉身问道：“你是谁？”

那妇人也疑惑地望着简怀箴，用大红的绢子掩口笑了笑，说道：“女人是哪个宫内里的宫女，竟连我也不识得？”

萦萦睁大眼睛，向简怀箴说道：“这就是带我进宫的公孙十三娘。”说毕，她把脸子转向十三娘，可怜兮兮地问道：“十三娘，你是要抓我去见落雪公主么？”

十三娘笑着走上前去，搀起萦萦道：“我待你像女儿一般，又怎么会送你入虎口？你乖乖听十三娘的话，跟我回去，我去向如妃娘娘讨个情，饶恕你就是。”

萦萦含泪咬唇，点颔首“嗯”了一声道：“十三娘，我已经两天两夜没吃过工具呢。”

公孙十三娘笑得花枝乱颤，点点她的额头：“这有什么打紧，十三娘这就带你去吃工具。皇上亲自下旨传我入宫做御厨，莫说落雪公主，即是皇上眼前，我也能说上几句话呢。你也没什么好畏惧的。”她边说着话，边用绢子帮萦萦拭去眼角的泪痕。

简怀箴云鬟香雾，袅袅站在二人眼前，悄悄听公孙十三娘听完这番话。她深觉十三娘对萦萦是一片盛情，可是如妃是她曾经见过的。

如妃八面玲珑，看起来端庄贤淑，实则睚眦必报，心毒如蝎，又怎么会听从一个小小厨娘的劝告？萦萦若认真随了公孙十三娘回去，恐怕二人都性命堪虞。

因此，她微微沉吟道：“十三娘，冒犯落雪公主不是小罪过。不如先带萦萦去长春宫，再从长计议。”

公孙十三娘擦满胭脂的面上，露出愠怒的神色，她瞥了简怀箴一眼，哼了一声道：“你是长春宫的宫女么？半分见识也没有。若是别个去找如妃说情，她或者不必买人家体面。我却与别个差异。我是皇上钦点入宫的御厨，皇上逐日离了我那道‘攒盒一品’便食不下咽。岂非我还怕她一个小小的如妃么？一个破杯子而已，大不了赔她十个就是。”

说完，便扯着萦萦往御膳房走去。暮春的阳灼烁晃晃地倾泻而下，如薄薄的青玉铺在萦萦枯黄的发梢之上，她身量瘦小，形容娇怯，大有长颦减翠，瘦绿消红的不胜情态。

简怀箴蛾眉微蹙，心知倘若自己不脱手援救，萦萦此去，恐怕再也不能见到。她略一犹豫，照旧跟了上去。

紫禁城中的御膳房共有二处。一处是在景运门外的外御膳房，专为品阶低下的后妃、外戚、内臣与当值大臣所设。尚有一处位于乾清宫西侧，面阔数十间，前出廊，东与乾清宫偏殿相接，淡红色琉璃瓦硬山顶，即是内御膳房。内御膳房专门为皇上、品阶高的后妃、皇子公主们烹饪珍馐佳肴。

公孙十三娘是皇上钦点入宫的御厨，自然就任于内御膳房。她拉着萦萦穿堂回廊，绕过重重叠叠的花树，很快回到内御膳房后她的卧房之中。简怀箴牢牢跟了已往。她也漠不关心。

公孙十三娘的卧房，果真与寻常宫人差异。她住在厢房之中，房中摆着一张黄花梨雕花架子床，花纹雕以四喜如意纹，十分精致华美。床榻旁边，另部署有黄花梨五屏风式镜台，黄花梨无足内卷香几，黄花梨无束腰喷面小方桌等，方桌上有祭红釉刻花莲瓣纹壶杯、青花庭院人物高足杯等瓷器。

她搬了两个黄花梨八足圆凳给萦萦与简怀箴坐下，面露得色，对简怀箴说道：“你一个小小宫人，通常里未曾见过如此豪奢的部署吧？在我这里，你大可以看个痛快。若是有喜欢的工具，只管告诉我，带回去就是。”

简怀箴莞尔轻笑，盈盈不语。萦萦只在一旁嚷着饿。

公孙十三娘颇为自得道：“出去寻萦萦之前，我早就推测萦萦会受饿，便命人炖了一盅品官燕，又准备好翠玉豆糕、栗子糕、双色豆糕、豆沙卷，尚有慧仁米粥。我现在就命人端过来。”说完，她自然出去了。

过不多时，就有二个丫髻小宫女把甜品和糕点端了上来，十三娘满面喜色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