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淬吴钩(1/2)
“情势如斯,何以应敌?”朱祁镇蓦然抬起脸,精光炯炯的盯着简怀箴问道。
见得天子有此下问,简怀箴微一思忖说道:“这些个江湖人士秉性忠良,义薄云天,个个武功高强,身怀绝艺,现在为了于谦之事兴师问罪,应付起来只怕颇为扎手,唯今之计,只有请皇上暂避其锋。”
“笑话,我堂堂大明天子还要避其锋芒。岂非不能料敌机先,进而反制之。”朱祁镇闻言面色阴黯,言辞泠然。
触及朱祁镇阴鸷的眼眸,简怀箴心头徒然一颤。
朱祁镇虽是自己的子弟,不外却是这个大明朝的天命依归之人。
朱家子弟虽多,可是登临大宝的只能有一个。
这些帝王家中龙种,生来即是锦衣玉食,得拥万千荣宠,不外却始终躲不开的倾轧纷争,视若仇寇,兄弟反目,祸起萧墙,简怀箴明确这是朱家子弟避不开的运命。
朱祁镇如此言语,无非是想要藉此来试探自己的心意。
“圣上此话谈何容易,此番江湖人士兴师动众,欲要对君上倒霉,此乃无父无君,天下正人均不能坐视不理。我已命人部署下几路人马定要护的皇上的周全。”简怀箴徐徐吐言道。
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诺,朱祁镇很是欣喜,他心里头明确皇姑奶奶门下多有能人异士,另外照旧江湖两局势力的幕后主使,有她出头掩护自己回京的行藏,势必可以秋毫无损的回到顺天府紫禁城,回到金銮殿。
“此番有劳皇姑奶奶脱手相助,回京之后朕自会对有功之人加官进爵。”朱祁镇沉声做出了许诺。
闻得此言,简怀箴心头不觉哑然失笑,不外依旧面色不改的对着朱祁镇敬重的言语道:“这就不必了,麾下都是些江湖子女,逍遥自在惯了,未必肯去朝廷里头学那些行礼叩头的礼数。圣上要是啖之意高官厚禄,未必能投契这等人的心意。况且此番襄助君上,也是为了家国黎民,眼看天下局势骚动,流寇四起,边疆不靖,行将大乱,还需明君宵衣旰食、励精图治,为大明的子民黎民再造一个清平盛世。”
这话正好说中了朱祁镇的心事,大明边祸四起,战火绵延,偌大个国界已然让异族侵吞了不少,瓦剌等夷狄侵略如火,时常越过界线杀人纵火,抢掠牛羊,边关黎民民不聊生,他虽贵为天子,却始终拿不出什么停止的对策来,唯有任人宰割,实在是对不起开疆拓土,立朝建基的列祖列宗。
心念及此,朱祁镇便从龙椅上站起来,避席而立,对着简怀箴敬重的说道:“多谢皇姑奶奶见教,朕要维系山河还需皇姑奶奶鼎力支持。要是皇姑奶奶愿意,朕恭请皇姑奶奶当国秉政,共度时艰。”
简怀箴不知英宗朱祁镇此番言语是一时起意照旧别有他图,微一沉吟便婉言谢绝道:“庙堂民瘼之事,当决之于圣主,赏罚用人之权,应操之于君上,此等二事绝非臣下可得干预。非是皇姑奶奶不愿帮你,只是有些事情必须皇上自个拿主意,切勿为旁人所左右。若是皇上眼里心头倶是山河社稷、黎民黎民,自会明确昼后要如何行事。”
简怀箴的这番微言大义,使得朱祁镇颇为心折,不由微微颔首道:“祁镇谨受教了。”
“皇上今个儿请好好将歇,养好精神也好应付回京路途上的不测之事,明日再来相见。”简怀箴对着朱祁镇到了一声乏,便欲告辞回去了。
“也请皇姑奶奶好好安歇,朕的身边少不得皇姑奶奶。”朱祁镇摆摆手,躬身目送简怀箴离去。
天子虽是出行在外,不外行辕队伍依旧很是壮观。
打行宫出来之后,南京城里头黎民便竞相夹道寓目,都想藉此时机一睹龙颜,若是有幸在天子出恭时候远远的望上一眼朝个相,即是足可夸耀乡里的大事,没有人愿意放过这等的时机。
不外鱼龙混杂的,难保有人欲要对皇上倒霉,要是皇上出了事,第一个要掉脑壳即是护卫皇上的侍卫。
朱祁镇从宫里头带来的御林军和锦衣卫自然也都明确这个原理,原本想要将黎民驱散清洁,可是英宗临行的下旨说要亲民厚民,要是万人空巷,那是黎民的拥护,故而不禁绝黎民瞻仰圣容。
如此一来就苦了这些御林军和锦衣卫了,此行急遽,原本追随来的人手就不多。
静鞭一响,身着飞鱼服腰间挎着绣春刀的锦衣卫骑马前导而过,汹涌的人潮很快往前拥,前导马队事后的宽大偏差很快便被挤压了不少。
随行的御林军和锦衣卫不得不勉力维持,以免被堵的水泄不通的看热闹的黎民挤成肉饼。
一干人正兀自强撑着,忽听得声乐大作,行宫的中门大开,显是皇朝的导迎乐,听声响先是两根戏竹,接着是六根乐管、四根七孔笛、两根笙、两面云锣、一面导迎鼓和一副颔首。
听得这般声响,瞧热闹的黎民岂肯放过,一片欢悦,人潮前头自然心中欢愉,后面的人便拼命的垫着脚儿,伸长脖子,想要一睹天子出巡的威仪。
接下来一轮便依次是四御杖、四吾仗,尚有擎着立瓜、卧瓜、星、钺宫服侍卫四人,尚有人举着五色金龙小旗、十面五色龙纛、各色旗等猎猎生风,尽行彰显皇家赫赫声威。
这一波过了许久,还未过往。
看热闹的黎民里头都想尽快一睹天颜,里头有个看热闹的小贩有些性急不耐的便发怨言道:“天子出行还真是贫困,这些物件备置妥当都不容易。弄了许久尚不出来,延误了老子的生意。”
旁边的一个老学究白了此人一眼道:“所谓王者首出庶物环拱而居备物而动,故有仪卫卤薄之制。天子巡行绝非寻常事,岂可怠慢。”
刚刚发怨言的男子遭了老学究一顿抢白,一把揪住老儿,叉着腰威风凛凛汹汹的问道:“这么说来老汉子熟谙朝廷礼制了,老子倒要问问老汉子天子何时才气出来?”
老汉子瞧了此人一眼,满脸横肉的,不知道是不是杀羊宰猪的屠夫身世,心中有些畏惧,便慌忙答道:“壮士手下留情,老儿马上道来即是。”
听得老儿这番求饶,小贩容貌的男子便松了手。
刚刚被揪的有些喘不外气来,老儿急促了喘息一阵,刚刚恢复先前容貌,慢条斯理的启齿说道:“前朝天子出行车辂有五辂,圣祖登位之后,力行节俭,用木辂替代玉辂,并诏制木辂两乘,一乘以朱漆掩饰,主用于祭祀,所谓以祭方泽、祀明堂、奉宗庙、籍千亩;一乘以皮挽之,主用于行幸之时。二十年以后,又在台端卤簿中取消了木辂,如此简省厘定,体恤物力,自是圣明天子所为。历朝历代的天子都赶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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