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一，二入狱（1/2）

石亨装出一副坐卧不宁的样子，伏在地上长跪不起。“皇上，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臣只是把徐有贞所做的坏事说出来。”

曹祥瑞也在一旁，还没有说话便已先泪如泉涌。

“皇上，老臣为皇上服务忠心耿耿，可是徐有贞徐大人为了一己之私，便可以找许多人来攻击老臣，老臣实在是心寒哪！”

朱祁镇听他们两人这么一说，马上也有些心烦意乱起来，他想想徐有贞的所作所为，简直是罪不容诛。

朱祁镇想到这里，眉头打结，对曹祥瑞和石亨摇了摇手，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这件事朕自有分寸。”

曹祥瑞和石亨对看一眼，见朱祁镇似乎是不为他们所言而动，便要继续进言。在旁边的孙祥用对着两人使了个眼色，两小我私家便站起来，向朱祁镇作别而去。

两人走出乾清宫之后，孙祥用随后也跟了出来。

石亨有一些希奇的问孙祥用：“孙公公，刚刚我们两人要继续劝皇上搪塞徐有贞，你为何阻止我们说下去？”

孙祥用指了指乾清宫内堂，对石亨和曹祥瑞说道：“所谓察言观色、观色察言，岂非你们刚刚没有看到皇上心中已经有所不满了吗？如今徐有贞已经是落水狗，你们再对他举行打压，皇上会认为你们是朝臣相互倾轧，所以你们说话要点到为止才好。”

曹祥瑞忙说道：“二弟所言有理，只是如今不能把徐有贞的势力连根拔起，我们始终不能放心。”

孙祥用见状，呵呵笑了起来，他说道：“年迈，你倒是不用担忧，岂非你忘记皇上身边尚有我了吗？放心吧，只要通常我在皇上身边稍加提点，一定对此事有所注意。”

两人听孙祥用这么说，一颗心马上放下来，便向孙祥用告辞。

孙祥用等两人走了之后，重新回到乾清宫中。他刚刚回去，便听到外面有太监传道：“皇长公主驾到。”

朱祁镇正为石亨和曹祥瑞参奏徐有贞的事纳闷不已，突然听说简怀箴来了，倒是吃了一惊。因为通常里简怀箴少少踏足乾清宫等地，他对孙祥用说道：“快把皇长公主请进来，朕正有事纳闷心间不得抒发。”

“是。”孙祥用急步走出去，把简怀箴请了进来。

简怀箴走进乾清宫中，见过朱祁镇，落座。

“皇长公主，您可真是实时雨，朕正想找您商量一些事，您却就来了。”

简怀箴的笑容深不行测，她神色平和，徐徐问道：“皇上，您找我可是商议徐有贞的事吗？”

朱祁镇有些惊讶，问道：“皇长公主对这件事也已经有所耳闻，也在关注这件事吗？”

简怀箴笑的淡然。

“如现在廷之下谁人不知道徐有贞这件事，谁又不关注这件事。虽然后宫不得干政，但本宫也很是好奇。皇上说有些事反问不已，可是为这件事吗？”

朱祁镇见简怀箴单刀直入，他也不加以修饰，便叹了一口吻，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所言不差，朕正是为这件事纳闷，皇长公主以为朕把徐有贞降为广东参政这一讯断如何？”

“太轻。”

“太轻”两个字从简怀箴口中吐出十分迅疾，可见是简怀箴想也没想便说了出来。

“哦？”朱祁镇未曾想到简怀箴竟说出这番话来，眼中露出困惑之色，似乎在细想简怀箴与徐有贞之间是否有什么细怨。

简怀箴何等的智慧过人，她看了朱祁镇一眼，便已明确他的心思。

简怀箴“呵呵”笑了起来，笑容之中颇有挖苦之意。

“皇上，您不会以为本宫同徐有贞之间有什么冤仇吧？”

朱祁镇颇有几分尴尬，他笑着打了个哈哈，说道：“皇长公主多虑，朕怎么会如此去想皇长公主。皇长公主向来恩怨明确，为人最是公正。在朕小时候，父皇曾经多次赞美皇长公主英明神武，朕还记得清清楚楚。”

简怀箴笑而不语。

朱祁镇沉思片晌，抬头问道：“皇长公主，您为何说徐有贞被降为广东参政讯断还轻？”

简怀箴语重心长，谆谆说道：“皇上，您之所以对徐有贞宠幸有加那是为何？”

朱祁镇见简怀箴明知故问，面上一时变了颜色，“夺门之变”是他今生之中做得最不色泽的事情。每当别人提起，他就会以为很不自在，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四个月以来夜夜做梦，都梦到景帝的幽灵相扰了。

简怀箴见朱祁镇变色不答，便替他说道：“皇上，您之所以器重徐有贞，无非是徐有贞、曹祥瑞和石亨三人帮皇上您策动‘夺门之变’，让皇上登上皇位。本宫所言是不是真话？”

朱祁镇神情颇为零落，他有些没声好气的回覆道：“皇长公主所言甚是。”

简怀箴继续逐步说道：“可是皇上您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其时景王朱祁钰他已经病入膏肓，倘若没有‘夺门之变’，这皇位又能落到谁人手里？”

“皇长公主的意思是——？”

简怀箴笑的从容不迫，她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字字都如珠玑。

“皇上，岂非您没有细想过吗？倘若没有‘夺门之变’，您仍旧是这大明之朝的皇上，而且不必附上‘夺门复辟’的恶名。”

简怀箴的话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朱祁镇的心坎之上，他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受，马上冲刺了他的心胸。

“夺门复辟”乃是恶行，弑杀兄长不忠不孝不义，自己这一生英明神武即是因为“夺门复辟”一件事，便被背上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罪名。

他在心中叩问自己。

简怀箴继续说下去：“如果没有‘夺门复辟’，其时景王身子病重，他驾崩之后，膝下并没有子妇，只有一个朱见辰，却还不知是不是皇家的骨血。况且见辰年幼，其时这天下若不是皇上您的，又是何人的？又何须去争，何须去夺？弄得兄弟反目，被天下人讥笑。”

简怀箴的话令得朱祁镇一阵胸闷气短，半日回不外神来。简怀箴说得字字珠玑，句句都是真知灼见。

他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只以为是徐有贞、曹祥瑞和石亨等人通过“夺门复辟”帮自己登上的皇位，却完全没有意味到。倘若没有这“夺门复辟”，皇位也早是自己的。而且自己还不用背上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恶名气，不是一举两得嘛。原来“夺门复辟”并不是帮了自己，而是害了自己，让自己在后世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恶毒一笔。

想到这里，他马上以为心头惶遽然，他郑重的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照旧您旁观者清，看得透彻。朕竟然被他们蒙蔽了，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

简怀箴笑而不语，望着朱祁镇，过了良久，她才徐徐说道：“皇上，您也不必多虑。事到如今，既然想明确了就好。”

她又宽慰朱祁镇说道：“所以我才说皇上您对徐有贞判得太轻，徐有贞在皇上登位以来这四个月中，做了许多恶事。可是他真正的劳绩是什么？真正的劳绩就是让皇上您背负了一个恶名而已。这样的人若是不重重的处罚他，又怎么能对得起皇上？怎么对得起满堂文武朝臣？怎么对得起天下黎民？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景帝？”

简怀箴的话像一支支的利刃，重重的刺在了朱祁镇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