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门当户对(1/2)
朱传宗走进门,叹道:「薛姑娘,我在门外听了好久,听你的意思,是有心上人了。你放心,我不会难为你的,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帮你撮合这段姻缘。啊?莫非是黄先生?你喜欢他,但他却有家庭了?这可当真有些麻烦了。」
薛金线道:「别胡说。我有那么傻吗?喜欢有妻小,而且比我大那么多的人。」
朱传宗道:「那你喜欢谁?」薛金线道:「你管我呢?是我的事情,你就别没事瞎心了!」朱传宗做声不得,好一会儿道:「我真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模样,能让你魂牵梦系至此!我配不上你是应当的。谁叫我肉眼凡胎?可是连你喜欢的奇人都不知道,那就叫人太难过了。」
薛金线任他怎么请求,就是不说。朱传宗被激起了牛脾气,不能得到薛金线的芳心还不算什么,可是糊涂至死,连情敌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那可太冤枉了,便缠着薛金线,想出各种办法,就是逼她说出来。
这日,朱传宗求了多次,薛金线仍是不答应,朱传宗愠怒道:「你就算不说,可是有点暗示也好呀,让我自己猜度去,也比一点线索也没有的瞎想强啊!你爹爹一点也不知情,我看你是不是骗我,根本没有心上人啊?」薛金线几日来被缠的没办法了,叹道:「也不知道上辈子什么冤孽,惹到你啦!不过以你之笨,就算是给你一点线索,你也是猜不到的。」
朱传宗道:「猜不到是我自家的事情,可是你不说,就是你的事了。」
薛金线白了他一眼,道:「冤家!」回屋拿了一面铜镜塞给他,道:「答案在镜子里,自己去想吧!」脸一红,转身进屋去了。
朱传宗拿着镜子,左翻右看,只见镜子很是普通,背面是一个鱼的图案,寻常人家都常见这样的东西,又有什么线索了?
朱传宗拿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庞,只见镜中的自己,忽然一动,心想:『她莫非说的是我?』不过这答案实在是太容易了,以薛金线的聪明,就算喜欢他,也断不会用这种简单的办法。
朱传宗思来想起,不得答案,拿了镜子回屋,第二日派王大牛去镜店请人研究一下,这镜子有什么稀奇。
王大牛回来,说道:「镜子都拆开过了,极其普通,几乎很多人家都有,不是什么特定人有的,一点也不稀奇。」
朱传宗想了半日,忽然醒悟,道:「我知道了一原来她喜欢的是她自己,她说过,她信奉佛家,一辈子不嫁人的。她爱上镜中的自己,这是合理的解释。」
可是以薛金线的聪明才智,还有她深晓佛家的法理,爱上自己真是很荒谬的事情。不过陷入爱情之中的人,没有什么道理好讲,朱传宗没有信心,便只能这么胡想了。
过了几日,朱传宗躲在翰林院读书,可是脑中都是伊人倩影,哪里能读得进去?正在烦闷时,黄其前来拜访,见了他的样子,笑道:「为情所苦,憔悴至此啊?我看你还不如当个太监算了,也省得烦恼。」
朱传宗那日酒后,曾和黄其推心置腹,说过他不是太监的事,听他嘲笑,苦笑道:「黄兄,你还取笑我,也不帮我,看着兄弟受苦。不过你也帮不了我什么,也不怪你。多情总被无情恼,我终于懂了。」
黄其道:「辗转反侧的滋味,虽然当时有些痛苦,可是一辈子要是体会不到,岂不是白来人间这一遭?你身在局中,看不清形势,你有何担忧的呢?你家世又好,人品又佳,既没妻子,又年轻英俊,女孩子都会喜欢你的,你有什么可担忧的?努力追求就是,何愁佳人不动心?」朱传宗道:「你曾说过她是个奇女子,自然晓得她不是那么容易动心的。她见识又高,又聪明伶俐,以我的才干,不足以打动她啊!而且似乎她有了心上人。」
黄其奇道:「哦?你怎么知道的?」朱传宗道:「我追问她的,她给我一面镜子。原来她爱的是镜中的自己。她眼高于顶,只爱她自己,世上男子,都不在她眼中。」
黄其听了也是皱眉,道:「她虽然才智卓越,可是不会如此高傲吧?」朱传宗道:「她说过信奉佛祖,一辈子不嫁人的。由此得之,我的想法没错的。」
黄其笑道:「爱情中人,总是把事情复杂化,也许她是提示他爱的人是你呢,让你照镜子,就知道她的心思了。」
朱传宗道:「多半不是。我有求凰之心,她都不答应,又何必暗示爱我呢?于理不合。」
黄其道:「也许她有苦衷。那我为你打探一番好了,如果我能促成你的婚姻,你只要答应帮我一件事情就好。」
朱传宗喜道:「什么事?就是十件八件我都答应。只要黄兄能帮我这事。」
黄其笑答:「你不用心急,等我帮你办成,再和你说。」
过了两日,朱传宗见黄其没有找他,心中忍耐不住,便去找他,黄其见他来访,笑道:「你性急成这样子啦!看来你是真的动情了。日后记得可要待她好,不要辜负她。」
朱传宗原本想说是来看他的,一听他后面的话,大喜道:「事情办成了?」黄其摇头道:「没有。不过路已经都铺好了,就看你自己怎么走了。」
朱传宗道:「你的意思是?」黄其道:「你平时很聪明,这时候怎么笨了?我亲口问过她了,她喜欢的人是你。给你镜子,这么简单的事情,你猜的那么复杂,真是愚笨的很。」
朱传宗颤声道:「真的?原来她是在刁难我,考验我呢!我……我这就去找她。」
黄其道:「且慢。老婆上了床,媒人才丢过墙。你现在还没一点眉目呢,就想把我甩在一旁,真是岂有此理。」
朱传宗连忙赔罪,道:「我太高兴了,再说也没当黄兄是外人。黄兄的人品学问,我素来敬佩,不知道能不能和你结拜成兄弟呢?我和现在在前线的王定昆将军,曾经的宁治省都指挥使结拜过。有你们两个一文一武的大哥,我可是太幸运啦!」黄其道:「王定昆?他武功盖世,人品也佳,你有个好大哥啊!你要想和我结拜也行,不过我已经认薛金线为义妹,你若想和我结拜,那么就不能和她成亲了。」
朱传宗奇道:「原来如此,那我还是当大哥的内弟好了,还不是一样?」说完大笑。
黄其微笑道:「那得看你的本事了。去吧!碰了钉子就好了,省得你猖狂过度。」
朱传宗笑道:「既然我知道她喜欢的是我,哪还怕什么?」和黄其拜别,便急忙忙去薛家。
薛宏举见他来了,心里高兴,假意出去买茶,让朱传宗和薛金线单独相处。
薛金线见朱传宗只是盯着她傻笑,也不说话,嗔道:「傻瓜,怎么这般高兴?有什么事情说啊!」朱传宗笑道:「你真狡诈,明明心里喜欢我,还让我胡猜。你放心好了,我一辈子都对你好的,永不负心。」
薛金线道:「喜欢你又怎样?有什么可得意的?你忘了吗?我告诉过你,我一辈子不会嫁人的?我们做知己好了,有我做你的红颜知己,不比夫妻好吗?」朱传宗目瞪口呆,道:「你的想法真怪异。我们相濡以沫、比翼齐飞,岂不快活?为何只当知己、只能聊天呢?」薛金线道:「其实你细想一下便知晓了,何必我来说呢?不过我知道你现在陷入在爱情里,头脑不清楚,我便告诉你吧。」
朱传宗不服气地道:「请教了,我如何是头脑不清楚?」薛金线道:「门当户对,这句话你不懂吗?你看我家世,能配的上你们朱家吗?」朱传宗急道:「这有什么?我只知道喜欢你,想娶你为妻,我父母宠我爱我,为什么不答应我?你想多啦!」薛金线叹道:「我不知道你是骗我还是真的没想到。官场上风云变幻,勾心斗角,谁不想自家的根基强些?你现在爱我、怜我,不在乎这些。等过了几年,你父亲年老告退,你没有靠山了,一个人孤单地在官场上厮混,而我娘家无权无势,帮不了你,你遇到困难,就会看我不顺眼了!」朱传宗赌咒发誓,说绝无可能,又道:「大不了我不当官了,或者当个小官,不争名夺利,不就行了?」薛金线也很感动,红着眼眶道:「朱大哥,你这么想,这么看重我,我很开心。可是你不是这样的人。你的事情我听到一些,你侠肝义胆,有不平之事便要出头,宁治省多少官员因为你而丢官丢命。官员们大都勾连成群的,现在很多官员对你怀恨在心。他们毁你害你,你若是根基不稳,性命身家都会有危险。我自诩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害你?又怎么会入虎呢?」朱传宗呆了,转念一想,忽然喜道:「不用担心什么。以你的聪明才智,日后在仕途上帮我,岂不是我的贤内助?你若不行,那谁还行呢?」薛金线摇头道:「你说的我想过。可是官场上,亲戚人情比聪明才智更重要。我的家庭出身,让我无法和官场那些女眷们交往。对于怎么交往,其实我是不懂的,勉强要学,并不一定能成,我只是一个擅长针织的女工而已啊!」朱传宗道:「你比许多男人都聪明,见识也超过我,你行的。只要你一涉猎,还不是手到擒来。」
薛金线道:「嗯,就算如此,可是你父母会答应吗?他们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朱传宗笑道:「笨丫头,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可以求我父母啊,他们待我好,会答应我的要求的。」
薛金线摇头道:「可是你为我想过吗?我不想卷入官场,过那样的生活。你既然爱我,又为何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呢?我想做个普通人,过普通人的生活。虽然普通人的日子有许多的困难,比如家人有重病,就要倾家荡产,也未必有钱治。可是普通人的自在逍遥是我喜欢的。你让我自由自在的生活,过自己喜欢的日子,不好吗?何必让我困在笼里做金丝雀?」朱传宗听了,沉默良久,叹道:「你说的对。我以前也遇到过和你一样的女孩子。她也不肯入官家,她还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你们都不想过被拘束的生活,是我太自私了。你放心,我既然明白你的心意,又怎么会再强迫你呢?」痴看了薛金线一会儿,转身出门去了。
过了几日,翰林院放假,朱传宗也不和薛金线告别,就回朱府去了。
到了家中,朱传宗有嫂子姐姐安慰,心情好受多了,可是这样的事情不能告诉她们,心里有话找不到人诉说,仍是苦恼不已。
王宗营和赵束省听说他放假回家,便来找他,拉他出去玩。这二人能有什么好去处?无非是妓院赌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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