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将（上）（1/2）

第一章

芊芊抱着琵琶，站在红毯铺就的高台上，一眼看尽台下的富贵老爷脸上的轻浮。她躬身坐下，指尖轻挑，琵琶声起，下方的客人们顿觉惊艳。芊芊知道，此曲一罢，她便会像个物体一样，被这台下其中某人以最高的价钱买走初夜。

如同一个玩物，任人摆布。

鸨姐儿交接过，她这一曲只能极尽妩媚，缱绻，可芊芊却把这曲琵琶弹得凄然哀婉，鸨儿听青了脸，还不等芊芊奏完，她便抢着上了台道：“列位官人，这个是咱们青柳阁最纯的一个女人，名唤芊芊，刚过二八年华，容貌清秀又弹得一首好曲子，通常里，我可是藏着掖着管不叫人看去了，今日是她初次登台……”

“谁爱听你这些空话。”一位中年男子道，“让小娘子来唱一个。”

鸨儿尴尬的笑了两声道：“这位爷……实在，这女人嗓子欠好。”

原来是哑子。

众人哗然，一时都体现出兴趣缺缺的容貌。鸨儿正苦笑之际，忽闻一道醇厚的男声道：“几多钱？”众人皆是一静，转头望向启齿的男子。

芊芊也自鸨儿的身后望了已往，那男子一袭绣着金丝祥云纹的玄衣，一看便知非富即贵。男子浅酌一口甜酒，眸光淡淡的扫过芊芊，落在鸨儿的身上。鸨儿心底一震，忙道：“三两纹银。”

“嗯，我要了。”

她便这样被一个男子如此轻描淡写的买了下来。

花房之中，芊芊穿着的衣裳坐床榻边，她从未如此镇定也从未如此忙乱，藏在衣摆中握住铰剪的手在微微发抖，她想，唾面自干的活了这么些年，到现在，她总得为自己争一争的，即即是争得鱼死网破。

花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芊芊隔着薄纱望着闲步而来的玄衣男子，握着铰剪的手紧了又紧。眼前的粉色纱帘被拉开，男子悄悄站在她身前，眸光沉凝的审察她。

芊芊汗湿了手心，垂着头不敢看他，突然，一件带着余温的衣裳扔到了她身上，男子冷声道：“穿好。”芊芊有些惊诧掸头，却见男子伸出了手掌道，“把手里的工具交出来。”

芊芊警惕的往后挪了挪，十足的警备。男子冷笑：“若我想碰你，你即是满身长刺我也能给你拔了。”

她看了看男子手上只有常年习武的人才会有的老茧，终是将剪子交了出去。男子将铰剪随手一扔，转身走到桌边坐下，他替自己倒了一杯酒，道：“弹首曲儿来听。”

听罢这个要求，芊芊怔愣了一阵才忙寻了琵琶抱在怀里，她悄悄审察了男子一会儿，见他已开始独酌起来了，芊芊这才调整好鞋，弹出乐曲来。

一曲罢又起一曲，芊芊弹得指尖红肿男子也不让她停下来，最终是一声酒壶的碎裂声打断了响了半夜的曲子。

芊芊抬头一看，见那男子全然醉了，趴在桌上呢喃着言语。

窗户开着，寒凉的夜风贯进屋来，芊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玄色外衣，心软的走到男子身边，正要为他披上，突然间，男子一把拉住了芊芊的手，力道大得吓人。

芊芊骇得面色一白，忙不迭的往退却，而男子也不放手，醉酒无力的他竟被芊芊在仓皇间拖了下来，又正巧扑倒了芊芊，一爪子捏在了她的胸上。芊芊大惊“啪”的一巴掌甩在了男子的脸上，她不停的往退却，急于从他身下逃脱。男子仍旧拽着芊芊不放手，他在那一瞬间帝痛之后似乎回过神来，深沉的怒气只黑眸深处卷出，他一把拉过芊芊，轻轻松松的将她的双手钳制住，另一只手掐住了芊芊的脖子。

手掌收紧，芊芊的脸涨得通红，呼吸越发难题，她盯着上方的男子，恐惧和绝望占满心头，泪珠一颗一颗滚落下来，失声多年的嗓子在现在发出如同动物一般呜咽。

男子恍然回神，猛的铺开手，芊芊连忙用力喘息起来，整个房间静得只闻她呼吸的声音。

男子并未从芊芊身上走开，他痴痴望着她脸上的泪珠，默了片晌，沙哑道：“笑笑。”

芊芊此时只觉这人有偏差，这样的境况，哪个疯子能笑得出来。可是男子却把头埋下，贴着她的面颊低低的唤：“笑笑……”声如低泣，芊芊方知，他此时唤的是一小我私家名。

还不等芊芊将思绪理清楚，男子贴着她面颊的脑壳便开始动起来，他一口含住了她的耳垂，轻轻□□。未经人事的芊芊霎时傻了，男子的唇吻过她的颧骨、酒窝，直到唇角，他轻舔芊芊的唇畔，徐徐撬开紧闭的唇……

芊芊猛的回过神来，恐惧之余，膝盖猛的往上一顶……

男子一声闷哼，晕已往之前，芊芊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吐出两字：“刁民。”

第二章

翌日清晨芊芊在床上睡醒之时那男子还躺在地上，她轻手轻脚的推门出去，哪想门还没掩上，等在门外的鸨姐儿便探头将屋里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见贵客狼狈瞪在地上，鸨儿大惊失色，忙拧了芊芊的耳朵，将她拖到一边低声喝道：“说，你昨儿个有没有好好服侍？”

芊芊耷拉着脑壳弱弱的颔首。

鸨儿震怒：“就知道撒谎！你把人都服侍到地上躺着了？来这里的恩客，哪一个是咱们能冒犯的？你恳切想让咱们青柳阁关门大吉是不？以后哪个客人还敢要你，这日子你还想不想过了！”她边骂边打，抽得芊芊直躲。鸨儿怒气愈甚，扬手要打她巴掌，手一抬便被人抓住。

玄衣男子淡淡的望着鸨儿，道：“这日子别过了，我赎了她。”

望见来人，鸨儿脸上连忙堆出了笑：“看来我家芊芊昨夜确实服侍得不错，只是客官，这芊芊昨儿个可是第一次……您知道，这些年我没少花功夫在她身上，若是要赎……”

“要几多银两，你自己开个数，他日去镇远将军府提了即是。”

芊芊一怔，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人，镇远将军萧成暮，沙场上的妖怪，王朝最年轻的上将军，她的……恩人。

萧成暮淡淡扫了她一眼，随即一摆衣袖转身走下楼去.

鸨儿忙敦促芊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将恩客跟上！”芊芊傻傻的望了萧成暮的背影许久，猛的回过神来，忙跑进花房中将琵琶抱了，又快快当当的奔出来追着萧成暮而去。

她已有五年未曾踏出过青柳阁的大门，外面的世界让她以为生疏恐怖，唯有牢牢盯着走在前面的玄色身影，拼命的想追上，可是她那里赶得上萧成暮的脚步，转了几个弯，她便找不见人了。

芊芊仍穿着昨日那身的衣裳，四周的人皆用希奇的眼神审察着她，她牢牢抱住琵琶，指尖用力到泛白，举目四望，无一人可亲近相信，无一处是栖身之地。时间仿似又回到了五年前的冬夜，她被贼寇害得家破人亡，独自上京，投身青楼，最糟糕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