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将（下）（2/2）

芊芊泪如雨下。

萧成暮长叹：“此一生萧成暮对得起天地怙恃，对得起君王国家，唯一对不起的只有你……芊芊，好好在世。”

这是萧成暮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他将她藏好，尔后戴好铠甲，拿起长枪，迈大步走出了军营。营帐外，早已是一片惨烈的修罗场。

他策马向前，扬枪大喝道：“镇远上将军萧成暮在此！鞑靼贼寇上来送死！”

外面的厮杀不知一连了多久，当世界全然清静下来后，芊芊才用僵冷的手推开了头顶的木板。

营帐四周皆被溅上了鲜艳的血，杀伐已歇，酷寒的武器味在空气中飘散。芊芊掀开营帐的门帘，走了出去。触目一片苍痍，满地散乱，军士的尸体遍野皆是。四处不闻半点人声。

芊芊一步一踉跄的往前走，她脑子里空缺一片，走到军营门口，高高的营门口下面堆了一座尸山，下面躺着的皆是鞑靼的士兵。而在这座尸山之上，玄甲将军手持银枪坚韧的伫立着。

他挺直的脊梁像一个永远不能被摧毁的山峰，扛起了一个国家的尊严与希望。

芊芊腿一软，摔倒在地。

夕阳的光照在他的身上，逆光之中，芊芊仿似又望见了许多年前，谁人赶走家乡贼寇的将军。他永远是芊芊心中的英雄，岂论战胜战败，无论是生是死……

“将……将军。”她生涩的唤出这两个字，许多年未曾说话，让她的嗓音沙哑而音调禁绝。

她年幼时，在战争中失去了家人，不再启齿说话，现在，也是在战场上，她终于能再次启齿。

“将军，芊芊陪你。”她的手遇到了一把士兵留下来的刀，上面的血迹未干。芊芊着指尖将刀柄牢牢握住。她牢牢闭上眼，一刀割下，一缕青丝落下。她将发丝结了个结，放在地上，然后悄悄的转身脱离。

她要去南方，然后最勇敢的活下去。

尾声

五十年后，陌头弹琵琶的老妪快死了，她满面皱纹，卧在床榻上，呼吸几不行闻。

没有孩子的她，床边却守着一个白衣的女子，女子轻声道：“我名唤白鬼，是来收走你心中之鬼的。”

老人艰难的笑了笑：“女人，你寻错人了罢。我这辈子，虽然清苦，却也无怨，无悔。”

白鬼冷声道：“你一生只忖量一人，执念过重，与你投胎倒霉。”

老人呼吸已十分的微弱：“这不外……是人之常情而已。我这辈子，能寻得值得惦念一生的人，是最大的福气……”她轻轻闭上了眼，胸口也不再升沉。

老人手中牢牢握着一个十分难看的香包，内里尚还残留几缕淡淡的桂花香。

白鬼掏出袖中的笔，笔尖却在香包上方停留了许久，最终她收了笔。轻轻的转身脱离：“怎样桥边，他或许还在等着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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