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妖（上）（2/2）

琴杳不再理睬他们，带着默然沉静寡言的男子径直转身走人。神官忙紧跟她的脚步而去。待走得远了，神官才靠近琴杳身边小声道：“国师，假借神明之意实在不妥啊！若是陛下知道了……”

“神明确实是这样和我说的。”琴杳面不改色的打断国师的话，“陛下会相信天神的话。”

她这话诚然是在唬人，谁都心知肚明，但她身边的男子却悄悄的看了一眼琴杳握着他右手的手，他在这一瞬，有些相信了神明的存在。

琴杳脚步猛的一顿，抬头望向男子，一双透澈的眼眸仿似能望尽他心里：“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默然沉静了一会儿：“十五。”

“啊，你会说话啊……不外，十五？”

男子垂下了眼眸：“我……小人……”他似乎不知该如何自称，顿了一会儿，他道，“楚王爷养的第十五个死士，所以叫十五。”

琴杳怔了一瞬，死士在大晋王朝来说是个连仆从都不如的存在，自幼经由非人的训练，用命去完成任务，像个物件。琴杳这一怔让男子感应有些不自在，他缩了缩手，想往退却。

琴杳没放手，她踮起脚尖摸了摸男子的脑壳：“没关系，回去我给你翻书取名。”

的手掌在头上一遍一遍的抚摸，一如盛夏在耳边吹过的风，带着灼心的热。

第三章

十五的上半身险些都被绷带包裹着，他倚床坐着，悄悄垂眸，听见门扉轻开的声音，他一抬眼望见琴杳端着热粥走了进来。他下意识要起身跪下，可还没掀开被子便被琴杳唤住：

“你是我的男宠哦。”琴杳坐到他床边，“是用来让我宠的，不用行礼。”

十五呆怔，他只会做一个死士，不会做男宠。

琴杳用勺子舀了热粥送到十五嘴边，十五片晌没有消息，琴杳笑了笑：“张嘴。”他下意识的张了嘴，一勺热粥喂进嘴里，软糯的粥滑入食道，霎时温暖了四肢百骸。

琴杳耐心的一勺一勺喂他喝粥，没有多余的话，十五也悄悄的咽着热粥，近乎犯上作乱的将琴杳的脸看痴了去，犯上作乱，他是这样想自己的。

窗外的阳光和流动的时间像一把刻刀，将此时琴杳的脸深深的刻入他的脑海，静谧至极的温暖。

一碗粥见底，琴杳将碗放在一边，从怀里掏了一本书出来，她身子一转，与十五一同倚床坐着：“我们来取名吧，你想要彪悍一点的照旧儒雅一点的？”

十五的人生里没有做过选择，从来只有主人的下令和他的执行，咋听琴杳这一问，他又愣了许久，直到连他自己都察觉到自己今日的体现实在过于鸠拙，这样鸠拙的他，早晚有一天会被嫌弃的吧……

他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转头看了琴杳一眼，见她仍旧笑眯眯的将他看着，十五手心一紧，有些紧张的回覆：“全……全凭国师付托。”

“可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只要国师喜欢便好……”

琴杳突然默然沉静下来，直勾勾的将十五盯着。

十五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能察觉到琴杳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眼光，但他不敢看她，只得低头看着自己那双粗拙的手，眼中有些颓然，他这副脾性约莫是不讨人喜欢的吧，她……或许已感应不耐心了吧……

可是到底该怎么做呢，如何能讨得她欢心，如何让她笑得开怀，从来没人告诉过他听从下令以外的生活方式。

“你不用紧张。”一只手突然摸上了他的脑壳，“已经不会有人打你了。”

她……又触碰他了。如此卑微而低贱的他……十五垂下眼眸，心头情绪宛如浪涌。

“国师。”屋外传来敲门声，“陛下有旨，请您入宫。”

头上的手放下，琴杳下了床榻，理了理衣袍，她神情有些冷淡的应了一声：“知道了。”十五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始知琴杳是不喜欢入宫的。出门之前，琴杳突然转身对十五道：“初霁，你以为这名字怎么样？雨后初霁，阴霾已去，一切都宛如新生。虽然，这名字有点像女子……”

十五呆呆望了琴杳一会儿，突然在床上跪了起来，俯身拜道：“谢国师赐名……”

“不用行礼，先说说你喜不喜欢？”

何止喜欢。十五垂眸：“十分喜欢，谢国……”

“我喜欢你唤我的名字。”琴杳留下这话，推门出去，“待会儿回来，我想听你唤我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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