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1/2）

昨儿午后明日福晋爹身丫头给我捎来一条口信，说是让我准备准备，今早陪明日福晋去崇福寺礼佛。我应下后却以为蹊跷，通常里明日福晋一向是不太剖析我的存在的，连逐日的请安都是免了的，任由我在这偏院做闲人，如今又为何要我陪她去寺庙呢？

问过方周遭圆才知道，我实在是小人心思，之前明日福晋就常带着“我”去庙里，主要目的虽然是求子，如今团团也满三个月了，我的身子也好起来了，自然要去庙里多送上些香火钱，以作还愿。

马车吱吱呀呀地向前驶着，我用手指微微挑起车窗帘子，向外望去。

远远的是一座城池，高耸的城墙，烈烈的旌旗，我已是出了京城了么？心中也说不上有什么欢喜，在这里，除了谁人小院，我哪儿都不熟悉……

前几日下的雪还积着，山路上留下两条蜿蜒的辙印，下面压着星星点点的马蹄印，显得有些泥泞。路旁，缕缕白雪之间，若现若现地露出些枯黄颜色，很有几分萧条味道。

顺着山的走势向上望去，山坡上错落种植着几棵矮矮的青松，在这严寒的冬日里，仍是郁郁葱葱的，看那粗壮的身躯上恰似扣了顶白色帽子，显得憨态十足，可爱极了。

清晨柔和的阳光落在树梢那点积雪上，不知这是光的干预干与、衍射、折射抑或是其他什么原理，竟漾出缤纷的五色光华，在那寒风中悠悠地转动着，将人的心神连同视线一并吸了去。

山路绕了个弯儿，了背光的一面，视野里马上暗了下来，恋恋不舍地放下窗帘子，我垂着脑壳，默默追念着之前那幅奇景。

沉思间，车已行到寺院山门外，下了马车，换了软轿，继续上行。

对于轿子这样工具，许多人都将其视为人与人之间不同等的一样恶物，只因它的结构属于典型的人压人，我却没有多大感受，同等这样工具，和许多其他优美事物一般，是拿来追求的，而不是拿来拥有的。抬轿的人用以维持生计，也没什么欠好的。听说现代在一些风物区也有轿子可坐，我却没去过这样的地方，这也是我第一次坐轿子，只以为一晃一晃的，并不舒服。

幸亏没用多久，就行到了庙门前，下了轿，跟在明日福晋身后，由一个小沙弥带着进了一间厢房。

厢房里部署地很细致，正首方供着的是一尊玉白观音像，左右立着两个小童，该是金童玉女吧。下面是三个香炉鼎和六个烛台，点的是上好的伽南香，燃的是精致的金漆红烛。

明日福晋谢过小沙弥，领着我在观音像下首杏黄蒲团上跪下，三叩九拜起来。这时我突然以为幸运起来，在这大清朝，虽说总要行礼，却少少有需要下跪的场所，倒免去了我一开始的一个很大的烦恼……

突然以为不安起来，在这肃穆的地方，我却想着这样七零八落的工具。转过脸，偷偷看向明日福晋，只见她虽不再年轻却调养良好的脸庞上满是虔诚，散发着柔和的光线，那阖上的双目之间显现出几分出尘的味道，微动的双唇喃喃诉说着大篇的敬仰谢谢之词，引得我也感动起来。

仰视着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我的心中百转千回。对于他，我是不相识的，只知道他手托的玉瓶里有着仙水，经常被孙悟空借去救花花卉草。不外对于他，明日福晋该是很是感恩的，只因他又送了两个小阿哥到这四爷贵寓。原来的琴儿也该是感恩的吧，她是这个世间的女子，一辈子求的不外是丈夫和儿子，而她最终获得了一个儿子，也便获得了荣誉，不是吗？那我呢？她们是心愿告竣，所以感恩，我，又有什么心愿呢？似乎没有，似乎真的没有……不禁以为有些悲痛……

上午一直陪着明日福晋在厢房诵经，不外这个句子也许需要断句，我陪着她，她诵经。这经书，可怜的我照旧看不太懂，当下决议回去后一定好勤学。

中间，有个大僧人过来过，穿着一身鲜黄的僧袍，应该职位不低。他和明日福晋说了几句话，双方话语里都打着禅，我听不太明确，只是知道厥后绿荷拿着个肩负出去了一趟，然后手空清闲回来了。

中午是在寺里用的斋饭，比我预计的要好许多，并不难吃，还算适口。基本是豆腐，煮的，炒的，做了汤的，另外尚有一碟悦目的青菜。

饭后，我对明日福晋说，想将大殿里的各路神仙也一并谢过，她颔首应允。

恭顺重敬地从外殿一直拜到了内殿，完成任务。退身出来，行到中庭，仰望蓝天，钮钴禄-琴儿，你的心愿已告竣了，你的谢谢我也带到了，如今的你，该能够获得清静了吧？

山风徐来，白云飘扬，我恰似看到她的微笑……

步回厢房，正欲推门而入，却被内里传来的说话声止住了步子。

“主子，实在你的心里照旧有八爷的不是吗？可为什么……”是绿荷。

“我都嫁人十多年了，尚有什么好想的？只是究竟有过一段旧缘，如今的我也不能为他做点什么，如今他母妃病重卧床，看着他日渐憔悴，心有些不忍。况且良妃娘娘当年待我也是极好的，现下向菩萨祈福，希望她老人家能快快好起来，也是我这作子弟的应份之事。绿荷，跟了我这些年了，还不懂我么？”明日福晋无奈地说道，语气中含着淡淡的哀愁。

“可我照旧替主子您不抵，当年您若是能跟了八爷，那该多好啊，如今，府里头又添了两个小阿哥，而您这边又，又……”绿荷嗓音中竟带了哭音。

“别哭了，你看你，又犯傻了不是？也许是我掷中无子，跟的是四爷照旧八爷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拖累了弘晖……”话语越来越降低，其中的黯然连门外的我都被熏染了……

“主子，快别想了，都是我的错，不应哪壶不开提哪壶，主子，您快别伤心了。”绿荷急了，慌忙辩道。

唉，这世上，真是谁都有谁的苦啊。只是，没想到，一向灼烁正大的我，居然连着听了两回墙角，而且照旧同一小我私家的……苏瑶同学，我对不起你……

我悄无声息地脱离，在外面遛了一圈，才又回来，只不外回来的时候刻意发出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