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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错(那拉番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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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

那一年,他五岁,她四岁。

那是她第一次进宫,颇感新鲜,挣脱了嬷嬷的手,跑开了去。

却不意竟迷了路,她在偌大个宫里转得晕头转向。

天徐徐暗了,她畏惧起来,窝在大榕树低下偷偷地抹起了泪。

突然,她听见细微的哭泣声,呜呜的,貌似比自己还伤心许多。

她好奇心起,寻声找去,终于在一丛牡丹花下找到了那人。

原来竟是个大眼漂亮娃娃,水嫩嫩的肌肤,吹弹可破。

她轻手轻脚地走已往,小心翼翼地拉起他的手,柔声问,“你怎么了?”

娃娃停下了哭泣,却不答话,只扑闪扑闪着大眼睛,看得她直心虚起来。

她鼓着腮帮子,胖乎乎的手指刮着肥肥的面颊,使气道,“男子汉大丈夫还哭鼻子,羞羞羞!”

看到她这样,他不禁感应有趣,水润的唇一咧,漾起了笑容。

合着长长的睫毛上残留的水珠,那笑,似乎夏日午后的雨后荷花,水光潋滟之下,别具风情。

她简直看得呆了。

醒过神来,她欠盛情思地傻呵呵道,“这就对了嘛,你笑起来这么悦目,别铺张了。”

“来,我有桂花糖。你一颗,我一颗……”她掰开他的掌心,认真地分配糖果。

他看着她那亮晶晶的眼珠和粉扑扑的面庞,又一次笑了。

大榕树下,牡丹花旁,两个小人儿。

那时候的空气,很香,很甜。

——再见——

那一年,他九岁,她八岁。

御书房外,他们蓦然相遇,全无准备,却感受像是前世约定。

望见她,他唇角轻起,宛似霁云初雪。

望见他,她眉目带笑,堪称一眼万年。

只惋惜,他是圣眷在身,漂亮前程的八阿哥。

而她奉旨进宫,要做的是陪同殇母不久的四阿哥。

是缘?非缘?有福?无福?

阿哥所并不大,况且彼时四阿哥与八阿哥也谓相好,是以,朝不得见,晚也能见。

他收过她绣的荷包,喝过她泡的茶水,尝过她做的糕点……

她亦收过他扎的纸鸢,看过他制的皮影,玩过他磨的羊拐……

金色大院里,青涩的懵懂少年,不懂情爱,却晓心怀。

然而,两人都忽视了,荷包的名堂子是四阿哥画的,茶叶和糕点方子是四阿哥给的,纸鸢、皮影、羊拐也都是四阿哥教做的……

——相许——

这一年,他十二,她十一。

木兰秋狩,他和她都有去。

湿润的草原,微蓝奠空,淡薄的星光。

一大早,他来献宝。是昨日夜宴上皇阿玛赏的,因他最善骑射,猎下兽鸟最多。

她揉着眼睛走出来,容貌憨憨地格外可爱。

一丝清凉挂上她的颈项,低头一看,是一枚白玉扳指,用金丝细线串起,更显莹润剔透,美不胜收。

他轻轻执起她的手,柔情万千,“瑶瑶……我想和你,一同走过每一个日出,看完每一个日落……让我们,朝朝暮暮相依相伴,携手同行共此一生……好吗?”

旭日初升,光线万丈,云蒸霞蔚,朝晖漫天。

流光飞翔之间,一朵笑靥如花怒放,“唔。”

万里晴空,霓霞倾泻,直入众多大地。

这是属于他与她的,一场壮观漂亮的烟火演出。

——离别——

一封家信来,话母女一别三年,忖量成疾,故请旨归家。

“准!”康熙帝大笔一挥,状若英气云天。

露秋的清晨,宽敞的车道,路边盛开的雏菊气息,天上淡白的月亮影子。

两小我私家相对而立。

“谢谢你这些年来的照顾,我铭刻在心。”一人说道。

“这是仆众份内事,四阿哥无需记挂。”另一人答道。

“返乡后,好好服侍你额娘,也真是苦了她了。”四阿哥又说道。

“嗯,谢四阿哥挂心。”她回道。

静默。

照旧静默。

暮色渐收渐远,掷下一声轻轻稻息,苏瑶踏上了马车。

马车滔滔行远。

“一路顺风!”四阿哥扬手作别。

“您回去吧!”她探出头来说。

突然,一骑轻尘窜出城门。

“等一等……”一声疾呼。

来人急挥几鞭,追上前去。

“快停!”她失声喊道。

四眸相对,握手话别。

“等我来娶你。”他言辞灼灼。

“嗯!”她回覆铿锵有力。

怎样老天叹息着摇了摇头。

——嫁娶——

一纸诏书来,言该女贤良淑德,谦和恭顺,可入皇籍,虑及其与皇四子相交多年,遂将其指给皇四子胤禛,择吉日完婚。

悲从中来,却只能接旨谢恩。

诏命太监离去,她赶马出城。

正是黄昏。天边有大片晚霞,层层伸张,若彩菊叠放,绚烂多姿,一如当日。

面临空旷碉野,她柔肠百转,肝肠寸断。

的痛楚,瓦解的委屈,决堤的泪水。

哭完之后,她擦干眼泪,打马回家。似乎什么事也没有。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鹤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缓慢的行动,缓慢的吟唱。

在这歌诗的短短一刻钟里,她感受似乎走过了漫漫一生。

梳妆完毕,众人退下。

她悄悄地一小我私家坐了许久许久。

直到有人来叫,她来慢悠悠地从脖颈处摸出一条金线,用力一扯,断了。

她把它裹成一团,放进了梳妆台的抽屉里。

随即,转身走出了房门。

轿门被踢开,三支羽箭应声入瓶。

一段红绸,两个头。

一个在前,闲步慢移,一个在后,亦步亦趋。

从今往后,此二人,荣辱与共。

“恭喜四哥,恭喜瑶妹。”语声轻柔,却字字入骨。

她的心未起丝毫波涛,却响起了肃杀风声……

五个月后,八阿哥胤禩迎娶明日福晋,郭络罗氏,是和硕额驸明尚之女。

听到消息,苏瑶了然一笑,备下厚礼差人送去。

他与她,来得及相识,来得及相知,来得及相许,却来不及相守。

这一年,他十四,她十三。

——忘却——

两年后,苏瑶诞下一子,然天有不测风云,该子于八岁时不幸夭折。

感怀悲痛,康熙帝钦赐正名“弘晖”。

胤禩听闻线人来报,顷刻失神,颓然坐下,仿若精疲力竭。

忆往昔,暮暮朝朝,彩霞满天,晖光无限好。

这算不算是……为了忘却的纪念?世事也真真奇妙!

他忆起当年母妃传他去见,忆起那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忆起那一段宛如刀割的心痛……

点起一柱香,他喃喃低语。

“瑶瑶,是我负了你……”

“晖儿,走好……”

他的母妃是包衣之后,身份低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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