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反(1/2)
夜深露凉,纱帘轻轻飞扬。我披散着发,横俯在刘恒的胸口,懒散惬意,嘴边的笑容灿如星辰。
他也是斜卧淡淡的笑着,熟悉的男子气息随着腰间的双臂将我困绕。
“你又在笑什么,总是莫测的容貌?”他轻声的问。
我抿嘴,笑而不答,他见我不说,处罚般埋首在我颈项肆意的轻咬,一阵酥麻微痒让我险些招架不住,只得告饶,“好了,嫔妾说还不成,周夫人今天来过。”
这一句激起他不耐,敛去笑容,起身脱离我的肩膀,将身体后靠在床榻冷冷说:“她来做什么?”
“实在无非是些家常,不外也有些要事。”我见他神色恼怒,说的小心翼翼。
“如果是为周氏的事就不用说了。”刘恒闭眼假寐。
我长叹一声。悄悄躺在他的身侧。
周氏初入宫时颇得薄太后的喜欢,但因为刘恒总不召幸,心便慌了,偷偷的将此事告诉了母亲。偏拿周夫人又不是个省事的,寻了个蛊方,说压在枕下可得代王喜爱。这本是术士谬妄的方子,岂料这两个毫无见识的女子竟把此事儿做了,怎知后宫之中随处是有心人,知晓后密告到代王那里。震怒后派人去查,与周氏宫中抓个现行。巫蛊之事正是宫中大忌,刘恒想因此重罚周氏一门,被我苦苦拦住,最终只将周氏幽闭,并没有牵连周氏父子,周夫人见未迁怒以为此事有缓,所以今日又进宫来求我。
实在求情遭拒是我意料之中,虽有遗憾却又难免自嘲。独宠之名已经落定,我又何须枉做好人,即便真的求成了,怕是周夫人也未必肯谢谢我。
“你倒是该担忧自己,本王看着你又瘦了些,身子总是弱弱的,可是武儿劳你太多?明日叫娘带了去。”刘恒停顿片晌,关切着问。
我笑着说:“武儿已经够省事的了,相对于启儿来说,他不知要好上几多。”
刘恒收紧环在我腰的双臂,轻俯在我耳畔,柔声说:“那就自己注意将养些,摸着总是一把骨头的。”
我脸一辣,嗔怪不语。
坚实挺拔的身躯紧贴着我,温热的气息也喷在我的耳畔,他的手滑进我的内裳,揉过胸前。我情不住有些微喘,却不愿转头,眼底徐徐升起了迷离,长吸口凉气,刚欲嘤咛作声,门外却有内侍的通禀声响起。
“怎么了?”刘恒的唇还未曾远离,下颌依旧摩挲在我脸旁,现在低低的声音传出让人听着心沉。
“启禀代王,陈少卿求见。”那内侍显然也是知道此时打扰会惹怒了代王,声音有些畏惧的。
刘恒停止了手中一切行动,从榻上跃身而起。未着上衣的他,胸前紧实的肌肤在昏暗的烛光下清晰可见。此时的他再也不是当年的黑衣少年,臂膀挺扩,坚贞沉冷的他足够肩负起一切纷争,我只需步步相随已可。
我因注视他而升起笑容仍未淡去,他却转身从床榻上拉起我。我不解蹙着眉头,他俯在我耳畔轻声相告:“这是要事。你只管与本王来。另外不用拘礼许多,只需穿上家常衣服即可。”
心没有由来的一沉,我瞬间起身,服侍刘恒穿着好衣物,我也寻极其寻常的罩衣穿上。与刘恒来到外殿。
刘恒坐稳后递过眼神,那内侍领命,出去请人。
我默默无声的坐在宝座下手,余光审察着刘恒昏暗难辨的心情。
这里是王后宫,莫要说外男,连至亲亲人想要觐见仍需白昼存案。来人究竟是何人,刘恒会深夜会晤,甚至肯为他省却了诸多的礼仪,独与王后和他相见?
不等我的心神回转,那人已经到了。
定睛端量,我有些惊讶,忐忑中身体也略往后靠了些。
是他?彭谡定?
高祖十年,巨鹿郡郡守陈涉谋反,高祖亲自率兵前往平定叛乱,那时吕后留守长安汉宫,听说淮阴侯韩信阴谋诈赦诸官徙奴准备兴兵接应陈涉,是我祖父为吕后出的主意,诓骗韩信入宫后再将其正法,同时夷平韩信三族。这边得手后,那里高祖方可迎击陈涉。途经邯郸时,向梁王彭越征兵。彭越称病不往,惹怒高祖。只是苦于眼前战事,他只好先行平定。陈涉刚刚被平,彭越就被记恨在心的高祖贬为庶人,迁徙蜀地。尔后吕后唯恐遗留祸殃,竟千里派人传旨,命当地接待仕宦就地灭杀彭氏一族。
那彭越与我祖上本有些姻亲,祖上常有往来,彭越甚至还曾想将他孙与我结个子女姻亲,互享荣光。所以此事一发,也让祖父有些黯然,甚至萌生了退出朝堂之意,无奈高祖不允,再三挽留,祖父只得留下。他以为愧对彭家,就悄悄地派人去寻,希望可以有些遗落血脉带回来承祧彭氏宗祀,无奈那日吕氏派人下手奇快,一个孩童也未曾剩下,祖父苦苦寻觅多年后渺无音讯,悻悻作罢。
可是此时伫立在我眼前的明确就是彭越之孙彭谡定,虽然我们离别之时尚且年幼,轮廓中却依稀可辨。霎那间我身后有些冷意,了面容。我不知刘恒为何叫我在此,岂非他已看传了什么?
彭谡定对刘恒俯身叩头,却不意我也在场,只得转身又与我参拜。他起身抬头时眉目之间有些迟疑,他怔怔的站在原地想了许久,却不敢相认。
“陈公千里前来,又在深夜求见可有什么要事?”刘恒在上的问话,打断了彭谡定的思索。
彭谡定忙转头,躬身低声说道:“臣今日前来确有要事,不外……”他的眼光环视一下周围随侍的宫人。
刘恒明晰,挥退了身边的宫娥内侍,一手弯于膝上肃声道:“少卿且说无妨,这里再无外人。”
我马上心头一暖,他将我也看作自己人。
“宫里生变了。”寥寥几字,听的人无不心惊肉跳。
“所为何事?”刘恒探身向前,审慎的问。
彭谡定又上前一步,悄声说:“少帝被太皇太后囚在永巷,三日前已隔离了米粮和清水。”
我呆愣一下,少帝?刘恭!恭儿!不行能。吕太后再狠毒,刘恭也是她的亲孙儿,怎么会下这样的狠手?
刘恒似乎也有所不信,再问道:“你可知为何?”
彭谡定压低了声音,用余光瞄着我说:“听闻是后宫有妇人挑拨,告诉少帝得知,说少帝并非是太后张氏所生,早年自尽的王尤物才是他的亲生母亲,而且尚有风声说,王尤物是被张太后逼死的。”
我一时有些控制不住,蓦然站立急声说:“那也不至为此就义了少帝性命阿?”
彭谡定未曾预料我会如此激动,有些意外,答不出话,被刘恒唤了几声才回神。他低头拱手说:“少帝年幼,自然沉不住气,亲自跑去质问张太后,张太后只是一味哭着不语,这就越发印证了那妇人的说法,于是少帝哭闹不已,就惊动了太皇太后,她……”
我与刘恒互视一眼,惊动了吕太后,此事怕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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