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虚(1/2)
深耕禾既种,立苗欲疏;非其种者,锄而去之。
当年曾对吕后放此厥言的朱虚侯刘章此时正站在我的眼前。和我想象的一样,年岁与我相仿,瘦俊挺拔,英武之中不失文雅。他微微一笑:“侄儿不知婶娘在此,多有冒犯,还望婶娘恕罪。”
他是老齐王刘肥次子,年岁虽长于刘恒,却是正正经经的侄儿,我客套的笑道:“朱虚侯照旧请起吧,本宫暂时起意来这里借宿的,你不知不怪。”
隽眉一挑,笑着问:“皇叔身体可好?太后娘娘也是许久未曾得见了,她老人家身体还好么?”
我微笑颌首:“母后身体康泰,通常所犯也都是些小偏差。代王最近有些微恙,不外幸亏诊治的实时,也是无碍,有劳朱虚侯惦念了。”
“王后娘娘和朱虚侯都是自家亲戚,何须如此见外,不妨坐下深谈如何?”陈平在一旁张罗着。
笑着,相互客让,再次端坐,却是我在最上手位,刘章坐于我的扑面。
我侧眸淡淡看着眼前这个俊秀男子。二十岁时他凭斩杀吕家人一举闻名,也为刘氏诸王震起雄风,如今京城内外竟像是人人倚他为求自保,他是刘襄的保靠,刘襄如果夺权必由他起头。
他见我沉思,亦笑着问:“娘娘这次来是为何事?”
我不动声色,倾身前探,笑道:“本宫出自汉宫,与太皇太后有教育之情,听说太皇太后微恙,前来探病,最主要的是,太皇太后是代王的嗣母,母后和代王托本宫此次前来代为问候一声。”
刘章有些蹙眉,片晌,笑道:“这倒也是人之常情,惋惜王兄离的远,只能靠侄儿在此尽些心力。”
我有意试探道:“齐王最近可好,听说齐王日夜训练戎马,废寝忘食,这样恒久以往,无利于身子,可仔细些才好。”
他与我四目相对,脸色有些不自在,“谢谢娘娘担忧,王兄身体无恙。”
“无恙就好,我们刘家还要靠他呢,他是高祖的长房长孙,也是刘氏的徽征。”我为微微一笑,看着他的反映。
刘章握紧双拳,胸前一抱:“娘娘这样说,侄儿恐惧,当今圣上才是刘氏徽征,万民敬仰恋慕,那里能说到王兄?我们兄弟为刘氏山河但求经心起劲不敢再作他想。”
笑着起身:“朱虚侯自谦了,诚如朱虚侯所讲,本宫和你是自家人,自家人说话还用这么小心审慎么?”
他沉吟不语,我笑着与他俯了一俯,“明日本宫就要回代国了,舟车劳累还需几日,先去休息了,请朱虚侯见谅,”
刘章的阴沉的脸上又露出恭顺的笑容:“娘娘现行休息吧,明日侄儿再来送行。”
“倒也不必,朱虚侯公务忙碌,照旧省了吧。”我转身,拉过灵犀,起劲让自己走的从容。
坐于床榻我回味着他的话,无处不审慎,左右思量竟没有一丝破绽,果真是太皇太后调教出来的人。
朱虚侯刘章对恼恨刘家子孙的吕厥后说是个特例,虽名义上是太皇太后的孙子,实际上却如同儿子般修养,因为喜爱更是让他留于长安不回属国。
二十岁那年他有一次入侍吕后燕饮,吕后令刘章为酒吏。刘章向吕后自请说:“臣,将种也,请得以军法行酒。”吕后疼爱他,连忙应允,当各人都饮酒至兴奋的时候,刘章进饮歌舞,请为太后言种田歌。吕后不知有异,笑听着“深耕禾既种,立苗欲疏;非其种者,锄而去之。”吕后听后默然无语。以她之慧,怎么会不知道刘章在讥笑她,可是正因为长年来的喜爱让吕后竟放过了他,随后诸吕中有一人因酒醉而离席起逃,刘章追上,拔剑而斩之。刘章回到席上,对吕后及各人说:“有亡酒一人,臣谨行军法斩之。”吕后及左右大惊。但前已许军法论之,无法责怪刘章,只得作罢,即便如此,吕后仍未曾对他作出任那里罚。
刘章的妻子是吕禄的女儿,他也以吕氏女婿自居,长安城中,唯他左右逢源,双方都甚有势力。
刘襄能获得他相助,必如虎添翼,坐上山河也是指日可待。
只是为什么刘章会深夜来访?
虽然我有些预料陈平已经攀援了齐王系,可是碍于吕氏家族当权,以陈平的审慎为人,他应该不会让刘章明目张胆的登门的。
再想想今日两人暗地里的神情,蓦然顿悟,岂非我撞破了什么?
越想越是紧迫,坐在榻上左右不是,冷汗也顺着后背塌湿衣裳。
“娘娘,要不先休息吧。”灵犀见我如此,轻轻为我铺开了发髻。
“等一下,灵犀,你去找杜将军过来。”我轻声俯在她的耳畔说道。
灵犀有些为难,我冷目一横,她畏缩下,喃喃的说:“可是夜深人静,怕是于娘娘名声无宜。“
“那里来的那么多的空话,快去。“我咬牙道。
灵犀出门,我起身收拾工具。
须臾,灵犀低头进门,身后随着杜战。
果真是统领铁血三军的将领,即便已经入夜深睡仍是一身出行的妆扮,随时准备启航。
“娘娘,深夜叫末将至此有何企图?”杜战蹙着眉,在弥漫着幽香的房间里,他神情也有些拘谨。
我低低一笑:“杜将军此行就是掩护本宫的清静,今晚就睡在这里。“
话音刚落,灵犀和杜战两人同时惊讶的看着我。
“娘娘,这于礼反面,且也会损伤娘娘的名声。”杜战脸阴沉下来,声音更是带着不屑。
“灵犀,给杜将军在此准备被褥,就让他睡在地上,如果有异,就别再随着本宫!”声音有些厉,灵犀唬住了神,慌忙的去拿被子。
看着灵犀铺在地上的被褥,杜战异常恼怒,“此事若是代王知晓,娘娘该如何解释?”
我闲步走到他的近前:“今晚会有人有所行动,本宫轻着幽禁,重则被毙,那时候将军该如何让代王知晓呢?”
杜战闻言,有些受惊:“是谁?陈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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