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血(2/2)
我高屋建瓴坐着,看着他的冷,将泪锁在双眸。
朱红色的殿门,开了又合,也将他绝然的身影关在我的视线之外。
许久,许久之后,我挺着仅剩的一口吻说道:“削去淮南王王位,押送回淮南国,亲眷准许同行。另将此事张榜通告,通知列位朝臣,去为刘长送行。”
说罢,我颓坐在宝座上。眼光也逐步黯淡下去。
赢了天下如何,我照旧又输了他,到底谁才是我心中最为重要的工具?
也许世间本就没有圆满,取舍再难,也要选其一。
我会选谁?谁又该是我所选?
刘长一声让我一震:“皇后的手腕如此凌厉,为何连年迈都留不住?”
我看着他,蔑视笑道:“你又知道几多?”
他张狂的笑:“不必知道几多,只不外我知道于女子来说,良人才是真正奠下。所以你没赢,从来都没赢。”
眼前有些虚浮旋转,这才发现,我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全身。
为什么,我的脸庞会有湿意,抬手去擦拭,也让灵犀低呼。红红的血,从被剜掌心蜿蜒流淌,与泪融合,也让我变得少了些强硬。
良人?天下?
突然我猛的起身,向殿外快步跑去。
模糊间有人上前来搀扶我,被我挥倒,有人来劝阻我,被我喝退。
手足无措的灵犀和众人只能尾随在身后,跟我一路飞驰。
刘恒,我没赢,我输了你就输了一切。
他苍凉的眼神还在晃在我的心底,让我彻骨的严寒。
究竟是在那里,我们把对方弄丢了?
天开始凉了,而比这更凉的是我的心。
我强顶着这口吻,飞快地跑着。
我要说出来,死就死了罢,失去了他我又能比死好上几多呢?
这一生,死也罢,活也罢,我再不愿意迷恋地狱了。
脚下的绣鞋被石子咯破,头上的发钗因忙乱而飞落,我都不在乎,我只要去告诉他,告诉他我这么久来的痛苦,即便他再恨也好再伤心也好,我都不想再失去他。
过了未央宫我就可以到锦晨宫了,我甚至已经能看到锦晨宫飞扬的殿角。
一身白衣将我拦截,不容分说,他将我一把扯住。
看清了眼前的长君,我张手就是一掴,狠狠的,清脆见响。
飘扬的红衣,逶迤的长裙,翩然的白色长袍夹杂着,站在这里带着诡异。
血从他的嘴角逐步流下,也染红了他邪佞的嘴唇。
我挣扎着,因为恒久以来压抑的绝望而变得癫狂。
他似雪的白衣,扇掴掉他同情的眼神,牙齿咬在他的身上的力道没有省下一分,只要他肯铺开我,就能逃脱我难以反抗的疯魔。
揽住我肩膀的手着,却一点点勒紧,再勒紧。
困在眼中的泪终于照旧溅落,再顾不得素日的风华仪态,再顾不得母仪天下的尊贵,我哭得凄惶心碎,满心满腹都是痛。
我已经不能自制,一切一切我已经失去,如今再说也不外是枉然。
我蜷缩在他的怀中,急急切切的说着,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迷糊不清的话又不知道他能听清几多。那是我浸透了泪水的广告,哀哀的说个断断续续,却是给了不相干的人。
心如刀割的滋味谁还会比我来得更重?
长君低低稻息,将我搂在怀中,那温暖让我有些难言的酸楚,依靠了就再不舍得脱离。
孤苦的恐惧我一生不想再触碰,我再坚强也不外是个委曲求全的女子。
一生,我不外只想用一生换取一个知心人而已,所以再不愿放弃。
誓言都已错过,起义再也难制止,至少我还可以对他坦诚,哪怕坦诚之后我将死在他的恨意之下。
惨然的笑容下,我想将我一颗心捧上,随他如何蹂躏,我都宁愿。
带着悲悯看着我的他淡淡问:“你什么都准备好了么?”
我有些木然,凝聚在睫上的泪还来不及滚落,闻声后只能呆呆的看着他。
这温润的神情,像极了那小我私家,微微的笑,眸子也是温暖。
原来他已经看透了,看透了一切,我的张皇,我的恐惧,我的如饥似渴,我的失魂崎岖潦倒。
他更看透了未来。
只是他全无反映,只是笑着,带着唇边那一丝残留的血迹,诘责我,是否真的什么都放下。
我不语,将身体靠在他的胸前。愣愣的。
逐步的,身体也冷了,哽咽的声音也开始变小。
气息平稳到连我自己都有些错觉,似乎刚刚的我未曾做出那样癫狂的举动。
静了,一切都静了。
手指微微,没了气力。脚下也软绵绵的踩空,身体随着往返晃动。
轻轻的,我说了一句:“扶我回去吧,我好累。”
他流转的长眸,挑着一丝了然的笑,揽过我的双肩。
未央宫,我照旧只能回未央宫。
即便再累,也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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