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上)(1/2)
寒山寺的斋会大典。
维摩诘的壁画令寒山寺名声大震,今天的斋会大典就是答谢前期布施的士族香客,以及举行另外一场的布施大会。
今天的寒山寺较之往常的气氛更有几分差异,因为,今天有何府的千金何采蓉布下水陆道场为母亲做法事,祭祀已经逝世几年的生母。何家租下了寒山寺的西厢,何曾打点好一切,何小姐才款款而出,待今天的法事完毕,已经是黄昏了。
寒山寺的千年古槐树下,一众士族贵令郎正在品尝山上一种刚出的新茶。虽是品茶,可是各自的眼光却无不偷偷地看向两丈远外的一顶轻纱顶棚。
纱棚里坐着绿裙紫纱的何采蓉,在她身边,八个娇俏可人的丫鬟侍立一旁。
蓝熙之背着大包的颜料和纸墨从侧面的照壁走出来,忽见古槐树下坐着一众品茶的贵令郎。她悄悄皱眉,正要避开众人,想折回去,走另外一条路出去。
“妖女,你又随处乱蹿?”
一声放肆的大笑响起,一个鲜衣怒马的孔武男子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十分有趣地看着她。这人显着长得如此高头大马,结实如牛,却偏偏睫毛纤长,眼睛水汪汪的。
蓝熙之停下脚步,见到是朱弦,见他的一双桃花眼笑得那样放肆的神情,皱了皱眉头:“朱弦,你狄花眼是怎么弄的?”
桃花眼?!
在座诸人都已经认识朱弦多年,也见惯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突然听蓝熙之说出“桃花眼”三个字,再对比一看,果真有这个味道,无不偷偷笑了起来。
朱弦将众人的偷笑一一扫在眼里,转动着眼珠:“这是士族聚会,你这种妖女永远也无法鱼跃龙门……”
蓝熙之走过来几步,在他扑面的一张空着的椅子上坐下:“朱弦,你以为自己是士族就很了不起么?”
“本令郎也没什么了不起,可是,你蓝熙之就只能画画,画好等本令郎浏览,这就是区别……区别,懂不懂?……”
蓝熙之正要反唇相讥,忽听得人群里一声低呼:“蓝熙之,她就是蓝熙之?”
然后一个年岁稍长的男子站了起来,语气失望,神态轻薄:“画维摩诘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庶族贱女,真是惋惜我们的布施啊,您说是不是,朱令郎?”
人群中,连忙响起一阵赞同的哄堂大笑,谑笑之间,往日在他们心目中神乎其神的维摩诘画像和敬慕不已的作画者,连忙轻贱如灰尘。
说话的人叫顾可以,身世消灭士族,以隐士自居,因为自恃文采,在朱家当过幕僚,很得朱涛看重。他虽以隐士自居,可是因为背靠朱家,也有钱有势。
蓝熙之站起身,还没回覆,扑面的纱棚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呼:“这里竟然有庶族贱民?”
几个丫鬟大惊失色,连忙扶着何采蓉脱离了。
众人看着四各人族中最有名的高尚玉人被这个庶族贱女惊走,无差池蓝熙之怒目而视。
朱弦点颔首,长睫毛略微眨了眨,手下侍立的随从连忙抢步上前,撤掉了蓝熙之刚刚坐过的椅子。
朱弦笑得又开心又无辜:“连忙火焚,庶族沾染之物,决不能留在清静地……”
顾可以随即赞同道:“蓝熙之,看在你还略有些才艺的份上,给令郎们画一幅画吧,这样,说不定朱令郎会犒赏你一杯剩茶喝喝,让你沾点高尚士族的风物……”
一直没启齿的蓝熙之微笑着点颔首:“天色已晚,画就不做了。我写一幅字送给你和朱令郎吧……”
朱弦见她如此轻松愉快的允许,心里有些意外,看已往时,只见她已经走到了古槐树的墙壁下。
寒山寺完工不久,这面墙壁虽然不如维摩诘前的照壁平滑皎洁,倒也整洁如新。
只见蓝熙之将肩负里的工具倒在地上,拿出一支的毛笔,饱蘸了颜料,笔走龙蛇,运笔如风,很快,雪白的墙壁上就泛起了八个鸾翔凤翥的大字: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
这是《诗经-衡门》篇里的一句画,意思是说,门只用一根横木做成,如此简陋的住所,可以看成安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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