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变（2）（1/2）

青州上将军府邸。

加急送来的诏书刚刚抵达。

朱敦接了诏书，细看几遍，认得正是新帝的亲笔。自己提出回朝，新帝竟然如此痛快允许，朱敦心里倒有些惊疑，他知道新帝素有远略，照旧太子时就在念书台广揽贤才，登位后更是放肆启用一批近臣和寒门士人，种种举措大胜先帝在世之时。

这份诏书写得如此有恃无恐，岂非新帝已经早有准备？

他急招一众幕僚：“列位，你们有什么看法？”

师爷钱凤道：“新帝身子一直欠好，预计也撑不了多久，他无子嗣，两个弟弟也年幼，上将军要早做决断……”

另一谋士道：“新帝可不比先帝，素来决断，手下能人辈出，上将军万万不行大意……”

“不是听说新帝久病不治？他再醒目又能如何？”

“从他登位到现在，可没看出久病不治的迹象……”

很快，争论的焦点就集中到了新帝是否“病弱不治”的问题上了。朱敦本人也最是体贴这个问题，可是，他在宫中安插的眼线早已被新帝不动声色的拔除，而且新帝的起居饮食基本上出自念书台时就追随他的一众侍卫仆从，御医则是对他忠心不二的葛洪，实在探听不出什么来。

他连忙道：“郭璞，你精于占卜，能否从这封诏书上看出什么来？”

“上将军，能否将诏书给小人看看？”

郭璞上次被“请”到青州后，就一直滞留在此，朱敦知道他善于占卜、相术，连忙将诏书递给他：“你看看，可有什么离奇？”

郭璞将诏书摆在桌子上，用手轻轻触摸每一行字迹，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上将军，此诏书真是皇上的亲笔？”

朱敦又看了一眼：“没错，正是他的亲笔，我肯定认得！”

“听说皇上体弱多病，可是，这诏书字字劲道十足，绝非出自病弱之人的手！”

钱凤道：“早前听说念书台有名叫做葛洪的羽士去投奔，他医术十分精妙，岂非，是这牛鼻子杂毛治好了皇上？”

朱敦想起自己“清君侧”兵逼京郊时，太子曾孤身探查军情而且从容逃离，这那里会是一个病弱之人所能做得出来的？他越想越心惊，新帝正当壮年，才略出众，手下贤才云集，较之先帝不知胜出几多，如果他身体痊愈，以后，自己的好日子只怕也是到头了。

他心里惊惶，连忙道：“你们都退下，钱凤留下。”

众人脱离后，钱凤赶忙关了房门。钱凤跟他多年，推测出他的心思，“上将军，不如趁他基本未稳，先下手为强……”

“就不知这次我年迈会是什么态度！”朱敦道，“我不指望他帮我，希望他袖手旁观就好了。”

“唇亡齿寒，太尉大人即便不帮你也不会帮着天子。如此，我们的阻力就去了一泰半了。”

“正是如此！我们马上部署，先进驻姑孰（注：今安徽当涂）。”

姑孰是本朝的军事政治要塞，职位仅次于京城，在姑孰里，有新帝启用的不少重臣。朱敦在天子的允许下入驻姑孰，甫一入姑孰，就放肆诛杀政敌，启用朱氏子弟，一时间，姑孰内外，官官自危。

本朝是在浊世杀伐下渡江立国，皇族和江南门阀共掌大权，所以和其他朝的开国纷歧样——并非通过血腥征战得天下，所以，这二十年能够维持偏安并获得生长，朝廷上下，很少有诛杀大臣的行为。

所以，朱敦的这番残酷杀戮，不仅姑孰官官自危，就连京官也开始提心吊胆。

朱家。

冬天黑得早，朱涛的书房紧闭，只燃一灯，父子二人对坐，面色越来越凝重。好一会儿，朱弦站了起来：“爹，二叔这番作为又意欲作甚？”

朱涛逐步道：“上次是清君侧，这次，真不知他又会想出什么捏词！”

“弟弟还在他军中，怎么办？”

朱弦的弟弟朱充才十三岁，相貌奇美特别智慧，深得朱敦喜爱。朱敦多女儿少儿子，唯一的一个儿子朱应又喜好酒色并不怎么上进，并不得朱敦欢心。因此，朱充自十岁起就追随朱敦在军中，陪同左右。

朱涛想起这个儿子，不无担忧：“现在派人去接他，你二叔肯定会起疑心，更不会放他！”

朱弦正在想措施，突然听得敲门声，看了父亲一眼，连忙去开门。

门开了，只见母亲带着弟弟朱充站在门口，不禁大喜：“娘，弟弟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