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椿七（1/2）

乔甯望见傅传喜的一瞬间，就明确什么叫自投罗网了，北戴河是聂虎勋杜门晦迹的所在，自己还傻不拉唧的跑过来，不逮她逮谁啊！

倒是聂东川的态度让她起疑，他似乎一点也不受惊，反而不慌不忙的说道：“嗯，爷爷行动好快啊，我原来还企图明天再去看他的！”

傅传喜嘴角抽了抽，终究照旧没有说话，敬重的把车门打开，把两个孩子接上车。

“你怎么不早点说，我都没有准备！”以乔甯和聂家的渊源，去造访一下聂爷爷也是无可厚非，可是，不要这么出其不意吧！看看身上田园威风凛凛威风凛凛的长裙，实在不够得体；两手空空，连件像样的礼物也没有准备，这样去探望生病的老人，未免太失礼了。

聂东川挠挠头，一副无辜的心情：“只是去看我爷爷，又不是婚前见尊长，有什么可准备的？”

“喂，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呀！”乔甯被“婚前”二字吓了一跳。

“嘻嘻，妻子终归要进门的。”聂东川望见她是真的要生气了，又取出一袋黑乎乎的工具，“我都帮你准备好了，别担忧！”

乔甯细细的看了，黑乎乎的工具应该是一株花苗，可是分辨不出它的品种，“这是一苗苏芦寒兰，虽然不是野生兰花苗，可是因为花瓣形似将军印章，所以又叫将军印，送给爷爷赏玩，他一定喜欢！”聂东川把一些注意的细节教授给了乔甯，乔甯看他敛起嬉笑正色的样子，眉宇间充满笃定的神采，也许，他不完全是自己想象的纨绔子弟呢！

汽车稳稳的滑进疗养院的大门，门口站岗的警卫提醒着乔甯，这里是军区干部专属的警戒区域，聂东川的爷爷，聂宿将军就住在最高级此外一幢只身小楼内。

傅传喜轻轻地推开门，唤了一声：“聂老，孩子们到了。”

“是嘛？快点进来。”聂虎勋正在露台上打太极拳，屋子里收拾的整整齐齐，没有一件多余的部署，保留着武士精练自律的作风。从这里往外望去，就能将三面环海的夜景一览无余，空气清新负氧离子浓度很高，很是适宜休养。

“爷爷，我来看你了。”乔甯灵巧的行礼。

聂老眯缝着眼，看着夷易近人，可是锋芒都隐在内里，他这次端详乔甯的眼光，带着纷歧样的细致推断：“嗯，长高了，长漂亮了。” 乔甯被看的一僵，以为心里的一丁点心思都被这老辣的眼光，窥的无所遁形。

“哇，爷爷，你只顾看甯甯，都没有看我耶。”聂东川已往攀在爷爷背上，“您的风湿好些了吗？”

“原来就没有什么，长征时落下的老偏差了，看不看都是那样！”聂宿将军把眼光移开，就地把一套**拳舞的虎虎生风。

“好……”各人都拍手叫好，聂东川这才取出苏芦寒兰，摆放在窗台上，“爷爷，你这里什么都好，单是少了些生气。看，甯甯送给你的花，无聊的时候侍弄侍弄，正好打法时间。”

聂老噤若寒蝉，倒是傅传喜连声夸赞：“小女人经心啦，屋里连忙增辉不少啊！”

各人便围绕着养花的话题，抒议起来，茶叙了两遭，专职护士进来量血压，聂虎勋掐掐眉头：“唉呀，有些累了呢，传喜啊，去带东川看看房间，晓得你们来往，都给准备好了。”

聂东川无可怎样的起身，朝女孩宽慰的笑笑，走出了房间。乔甯知道，这才到了切入正题的时候，他和聂东川的事情，想瞒住这样戎马一生，线人众多的老者，是绝无可能的。

聂老指着那盆苏芦寒兰，说道：“株苗还幼嫩的很啊，叶茎太过纤细，花苞也辨不出形色，你说是不是啊?”

乔甯琢磨着应道：“寒兰娇贵，对生长情况要求苛刻，可是一旦吐芳，便香气馥郁，孤苦清雅，才会有空谷尤物之喻。”

聂老收了笑意，“你知道我几个孙子辈里，最像我的是谁吗？”

乔甯摇摇头，看着聂老不怒而威的脸色，心里一塌。“是小川，他耳根最软，容易激动，随随便便就被人乱往复了。”

聂老这样一说，乔甯再听不懂他的意思，也妄称两世为人了，“爷爷，你太过虑了，小川虽然年轻但并不冒失，而且他不愿意的事，谁也委曲不了他！这一点，爷爷应该比我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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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房间被部署在走廊的两侧，中间是聂爷爷的正房，这显然是刻意制止，两人有什么不妥的接触。聂东川在房间里坐立难安，他知道这是一个很冒险的举动，把乔甯骗倒北戴河，获得爷爷的首肯，是他经心筹谋的第一步。只管太早了点，可是没有爷爷保驾护航，那么只要父亲一脱手，这段情感就会轻易夭折，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气力来掩护自己所爱的人。

聂东川从窗口向外探，正房的灯光熄灭了，手机信号满格就是打不出去，应该是军区保密需要而做了高频滋扰。他拧开房门，走廊里鸦雀无声，他要是去找乔甯，一定会被爷爷发现，不行不行，到底该怎么办！他洗了冷水澡，又把电视的每个台都换了一遍，照旧无法入眠，爽性打开窗户，试着攀爬到乔甯的房间，脚刚刚踏上铝合金的防盗网，就听见正房一声警告的咳嗽，只得乖乖把脚缩了回来，这样辗转到后半夜，竟也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清晨，小鸟的啼声把他吵醒，聂东川嘟囔着翻了个身，却意外的望见乔甯坐在他的床榻旁，柔柔的笑着：“早！”

他一骨碌的爬起来，“妻子，怎么样？”女孩淡淡的回覆：“什么怎么样？”

“你要急死我呀！我爷爷怎么说的？”“很好啊！”

“很好是怎样？”聂东川摸不着头脑了，“你爷爷让我们好好玩啊，否则你以为怎么样？婚前见尊长啊！”乔甯故作轻松的回覆。

“嘿嘿！”聂东川担忧了一晚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爷爷能这样说，应该是默许的意思了，心情马上大好，“妻子，我们今天去那里玩？”

“我想去照相，在大海边，有白翅鸥的地方。”乔甯憧憬道，“明天我要回家了，见不到你，还可以看你的照片呀！”

聂东川再不怀疑，兴冲冲的找来一架宝丽来的拍立得相机，“走，我们照相去！”

于是那么继续欢笑、照相、奔跑……北戴河的细软沙滩，似乎没有止境……

许多年后，当乔甯再想起此时的一幕，无不带着揪心的酸楚，聂宿将军那晚是这样对她说的：“纪铎鹰这个孩子，我一直还挺赏识的，纪家失势时，查到他身上就查不下去了，惋惜，他照旧有一个把柄……”眼光锐利的戳在她身上，“……是生活作风问题。”

老者的脸上找不到一丝往昔的平和慈悲，似乎又化身战争年月的一代名将：“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我给你一年的时间，相互逐步疏远，等小川去了军校，我自然有措施让他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