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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胡言!岂有此理!”
就在脸色煞白的上官鷄以及殿上群臣都在震惊中来不及给予回应时,第一个老羞成怒却是天子,“水沁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朕眼前诬蔑上官爱卿!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天子显然被气得不行,“试问天下黎民,谁不知道朕的上官爱卿一身正气心比天高,连一个子儿都不会贪的!”说罢又气不外地拉来上官鷄与她坚持,心急的他似乎全然忽略了那双手早已经冰凉彻骨,“上官爱卿!你赶忙告诉她——那幽溪园绝不是你家的!”
“陛下——”一声厉呼,水沁泠铮然跪地,却照旧自满地仰着脸,眸光晶澈无垢。那一刻,女子娇弱的身上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凛然正气,赤胆忠心可昭日月,“微臣敢以项上人头作保!刚刚所言绝对属实,没有半丝虚构!实不相瞒,微臣这次下江南,胞弟完婚之事只是其一,而更重要的是追查那近百万两官银的去向——”
第十章岂待发铃蛊(2)
便见她从怀中掏出一沓破旧泛黄的账本,双手送上,“这里不光有二十年前拨给青巫镇的赈灾之款的开销,尚有从前无故从国库流失的银两去向——但凡作假的地方微臣都已用红笔勾注,还请陛下过目!”
金銮殿上鸦雀无声,忽闻“咚”的一声巨响——上官鷄脸面青白地昏死已往。
群臣哑然,女丞相猛烈的声辞犹在绕梁。微微狭眼,天子的眼里逐渐有了赞许的笑意,尔后厉喝一声,“来人啊!殿前侍卫三百,亲随水丞相去搜左大臣府——并将效果昭告天下!”
说罢也不等张大了嘴巴面面相觑的群臣反映过来,天子已大义地挥袖而去——只因他接下来要办的事才叫真正的迫、在、眉、睫呵!
“微臣遵旨。”水沁泠笑眯眯地抬起脸来,忆起了昨晚——天子亲自登门丞相府与自己今夜长谈、布下今日之局的一幕,嘴角不自觉往上抿成讨巧的半月。
天子实在——是很迷人的吧?没有野心,不贪权政。他的才气,或许是更适合月下花前与伊共醉的。治理国家也不如太后那般一丝不苟——他是随性的,贪欢的,也善于偷懒的。听大臣们议事时总像是心不在焉,实在又听得比谁都清楚,只是多数时候他都趋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这也是他独到的智慧吧?
天子呢,照旧有心机的,只是那点单纯的心机往往都用来向心爱的女人献媚讨宠去了。性情也很好——可以和臣民们嘻嘻哈哈也无妨!但千万不要因此冒犯了他,因为他是有刺的!最尖锐的刺往往深藏在最华美的衣裳之下的不是么?而上官鷄,偏就是惹了这根刺的人……
天子——这样温柔、细腻、多情却又痴情的男子啊,若是错过了本该与之相伴一生的人,便真真是,好惋惜了呢……
现在,右大臣府,流汀阁窗前落叶如故,“深山草含樟,能否恤吾伤?旦求汝今年,能以墨黛放……”倚窗轻轻地念着隔邻的何家小姐从前爱唱的曲儿,脂砚的唇角浮出一丝轻浅的苦笑,没想到自己也有感怀世事无常的时候。
“小姐这就要去采池居了?”望着床上收拾完毕的肩负,身后的司歆哑着嗓子不舍地问。
脂砚转身嫣然一笑,眸中流光清澈无惑,“择日不如撞日,趁着今日心情好。”她拢了拢耳畔的乌发,心脉回暖,原本苍白的两颊也稍稍有了血色,“司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