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天师（1/2）

孟天楚接过一看，这是一块象牙玉牌，正面刻着阳文：“钦命雨灵天师左佳音”，下面一行小字：“第壹拾贰号”四个字，翻过来，反面刻着：“奉旨炼丹，一体听命，违者以抗旨论”八个字。

孟天楚翻来覆去看了看：“雨灵天师？”孟天楚眼前马上浮现出一个法师身穿道袍，手拿桃木剑，在法坛上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的样子，哑然失笑道：“你是天师？道号雨灵？”

“是啊，我道号‘雨灵，，我师父道号‘金灵，，——天师都以‘灵，字为号的，怎么了？”左佳音见孟天楚眼中不光没有敬仰之色，反倒嘻嘻哈哈一脸讥笑，不觉有些惊讶。

天师，是羽士的一种极尊崇称谓，羽士在嘉靖年间，那可是红得发紫的角色，这一切都是因为嘉靖天子很是崇信玄门，好神仙老道之术，一心求永生不老，他随处搜罗方士，秘方，许多人因此而一步登天，一些文人也因为给嘉靖天子撰写青词，也就是玄门仪式中向上天祈祷的词文，因而入阁成为宰相，其时民间就有“青词宰相”的说法。严嵩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他最擅长的就是写青词，善于臆测天子的心思。

嘉靖天子迷信丹药方术，他派人随处收罗灵芝，并经常吞服羽士们炼制的丹药。还偏信羽士们胡吹的以少女身体为炼丹鼎炉的“采阴补阳”，甚至要收罗童贞初潮的经血，加上中草药和矿物质。炼成一种叫“红铅丸”地药丸，说是可以永生不老（实在是一种，吃了精神百倍）。

羽士们说炼丹需要清晨的露珠，嘉靖就让宫女们清早为他去采露。采露事情很是辛苦，宫女们实在忍受不了，终于在公元1542年发生宫女发动的“壬寅宫变”，差点将嘉靖活活勒死。可见嘉靖信奉这道术已经到了何等田地。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嘉靖天子对羽士很是看重，经由亲自筛选，将他认为真正有道术的二十二名羽士们任命为“天师”。两百来名任命为“法师”，奉旨冶炼延年益寿、永生不老丹药。并赋予了他们极大的特权。

孟天楚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尚有这等配景，掂了掂这玉牌：“这就是那天在知味观楼下。你亮出来把肖役长吓得直打哆嗦得那块腰牌？”

“是啊。”左佳音对孟天楚嬉皮笑脸的神情颇有些不满，“你知道吗？全国羽士千千万，获钦命的只有‘天师，和‘法师，两种，全国有资格持有这‘天师，象牙玉牌的，只有二十二人而已，凭这‘天师，玉牌，不仅官府衙门。连东厂锦衣卫都要一体听命！否则，视为抗旨！”

“哈，这么厉害？抗旨要怎么处罚呢？”

“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哇！难怪那肖役长吓得屁滚尿流了！”孟天楚急遽收起嘻笑，将象牙玉牌还给了左佳音：“原来左女人是天师，左女人年岁轻轻的。也不是道姑，怎么就当上了天师呢？”

“*鸦片！”左佳音神情有些自得，“我师父早年云游到南方。知道外洋商人有一种叫阿芙蓉的药可以止痛，有奇效，其时我爹娘病痛难忍，我师父便远程跋涉到南方，从外洋商人手里重金买了阿芙蓉地种子带回来种植，提炼了鸦片。我师父发现这鸦片有神奇的功效之后，经由长时间研究，设置了若干药物，最终练成了金丹，服用后可以让人精神百倍，延年益寿。”

这句话让孟天楚想起了鸦片地另一个称谓“福寿膏”，皱眉道：“鸦片虽然能让人发生愉悦感，但对人体危害很大……”

左佳音叹息道：“是啊，这我也知道了，所以，这金丹炼成之后，除了纳贡之外，我们没有赠送出售外传。”

“那就好，想必你们纳贡的金丹获得了皇上地赏识吧？”

“是，我师父通过一位京城交好的天师引荐，将丹药纳贡入宫。过没多久，皇上下旨封我师父和我为天师，定期纳贡金丹。”

“那好啊，”孟天楚心想，既然只用这鸦片去迫害皇上，不至于危害民众，自己也不用管，瞧了一眼左佳音笑容里淡淡的哀愁，奇道：“左女人当了天师，连东厂都怕你三分，尚有什么值得烦恼的？”

“对金丹的控制，我现在才发现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用多了，会中毒死亡，用少了，达不到效果。我爹头痛病越来越厉害，我却不敢加大剂量，生怕中毒……”

孟天楚想到了那几具尸体：“所以你就拿别人来试药，对吧？”

左佳音摇了摇头：“这不是我愿意的，是皇上地旨意。”

“什么意思？”

“皇上专门从死刑犯和重刑犯中，选出一些人，配给各个天师们，用来试药。确信没有问题之后，才气纳贡给皇上。那些人都是皇上抽调来试药的。试药主要是我师父认真，我有心阻止，却也无能为力。”

听了这话，孟天楚心中莫名升起了一丝宽慰，似乎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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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个丫鬟急急遽跑了进来，慌张皇张说道：“女人，不得了了，老爷昏死已往了！现在已经气若游丝，快不行了！”

左佳音大惊失色，来不及和孟天楚打招呼，快步冲出了房门。孟天楚追出来叫道：“左女人，我也去探望一下令尊，行吗？”

左佳音谢谢一笑，点了颔首。两人来到了不远处一座小院子。院子里满是丫鬟西崽，都是面露惊慌之色。

两人进了房门，内里是一间宽敞的衡宇。*里一张大床，床边坐着一其中年女子，正在啼哭，她身后站着一个女子，黑纱蒙面，也在哭泣。一个白眉毛白髯毛老道坐在床边，神情凝重，不住地摇头。

左佳音快步走到床边，问那老道：“师父，我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