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初孕(四)(1/2)
懿妃耳下坠着的三钳东珠在烛光映照下散出清冷的光泽,婉媃尤忆起当日乾清宫中,皇上最后安抚自己受了委屈时候的眼神,如有凝滞微疑,不觉暗暗后怕。
懿妃的目光轻柔落在婉媃小腹之上,神色稍松弛些露出一丝温婉,半晌唏嘘道:“皇上最恨旁人对他算计。即便是同太皇太后那般身后的祖孙情谊,也为着太皇太后安插蒙古嫔妃在他身旁而龙颜不悦。那日巫蛊之事皇上虽说惩治了珞馥,可到底也不算是重罚。如此行径,焉知对你未有疑心?若不是你腹中这孩子来的及时,往后的日子,还不知要如何自处。”
婉媃默然思忖片刻,心中不住盘算着懿妃方才所说话中乾坤。
此番行事原以为自己滴水不漏,若不是今日懿妃来与她深谈内里关要,她怕还是要沾沾自喜不觉隐忧。
夫妻之间本就最重一个诚字,若连此都背弃,又何来的恩爱缱绻一说?
想到此,婉媃眼眶微微一红,旋即扬起手中娟子遮面:“长姐明白的,我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自保,我从未想过要算计皇上。”
懿妃似笑非笑觑着她:“你若打心底里信他,又何须筹谋自保?你若不信,便是一时自保又能如何,他总有旁的事会疑你忌你。”她旋而收敛笑意,正色道:“你自保无错,可也别因着要保全自己而构陷了他人。如此行径,你与昔日的慧妃又有何区别?”
她这话说得用力,宛若是一记重鞭鞭笞在婉媃心尖儿上。
她与懿妃相顾两无言,懿妃饮了一盏奉在手边的含翠红茶,兀自絮语:“新茶已上焙,旧架忧生醭。如今皇上是疼爱你,可你若太任着自己的性子,待到来日一波波娇艳欲滴的王公贵女选入宫来,只怕皇上最先冷下来的,便会是你。”
晚些时候,婉媃送了懿妃出宫门乘轿而去,彼时琳兰见她忧心忡忡便问及缘由,而婉媃只是摇首不语,默如玄冰。
新孕的喜情如熊燃炙火被懿妃三言两语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灭去,婉媃这才恍然察觉,如今的自己已然不是初入宫闱时的娉婷少女,年岁日长,她虽仍是年轻,但总不比从前天真烂漫。
她不觉沉心细想,皇上喜欢的自己,到底是原本的自己,还是自己每每在御前伪装出来的那份知性果敢?
想至此,她才惊觉,原来自己入宫至今数载,却是从未在皇上面前流露过自己的真性情。
可宫中人人不都是如此,或者说这世上的女子亦是如此。
为了得自己心爱男子垂怜,生生将自己伪装成心爱之人心底喜欢的模样,是最为司空见惯的事了。
从前在府邸时,无论是母亲舒舒觉罗氏,还是阿玛继妻巴雅拉氏,不都是为着阿玛的喜好曲意逢迎?
婉媃这一生唯见过一人与旁人不同,那人便是懿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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