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春色,两分愁,更一分风雨(二)(2/2)
昊殇对我一妇人为什么突然要去人间炼狱的地下城不问缘由,就一口谢绝,口吻是没有余地的拒绝。
我便不再说话,安然的品着茶。花茶很淡,淡淡的清香若不仔细就会错过舌尖的辛甜。
良久。“夫人尚有何付托?”
“大人可曾望见园中盛开的紫阳花?”
“是。”
“花是泫汶亲手种的,惋惜通常不得要领,开得茂盛却没有生机。”我面上云淡风轻,说的漠不关心,“20年前有位将军夫人擅种紫阳,花开得生机勃勃,紫色花海宛如海浪般灵动。只惋惜泫汶无缘得见,亲自向夫人讨教。听闻夫人膝下有一独子,在当年一场动乱中失踪,或许是唯一的幸存者,不知他如今身在那里?”
昊殇身子一颤,深沉酷寒的眸子第一次泛起别样的情感。
“泫汶刚刚沏的花茶,不知大人有没有兴趣一同品茶?”
“不必,属下为夫人带路。”平庸无澜的语调,只瞬间他便清静如常。只是清静的湖面下藏着一座火山。为我所用。
地下城远比我想象的阴森。灰玄色的石阶蜿蜒盘旋,陡峭狭窄,两侧是不见止境的石墙长满青苔和玄色的爬藤。没有阳光,只有零星的火炬微弱的光,空气稀薄且弥漫腐臭的湿气,哀嚎、叫唤、诅咒、撞击的声音从更深的地下传来,带着朴陋的回音。小时候每次淘气肇事,娘总是说:“瑭姻再不听话,判官就把你关到地下城去,再也出不来了。”我厥着小嘴问娘什么是地下城。“是让罪孽深重的监犯赎罪的地方,没有人能出来,纵然是死人。”我畏惧得牢牢抱着娘,泪眼婆娑:“姻儿以后一定乖乖的,姻儿不要脱离娘。”“娘也不脱离姻儿,娘还要看着姻儿嫁人呢。”
娘……心抽搐般疼痛,锥心砭骨。我一家三十六口葬身地下城,哪一个是罪孽深重,哪一个是十恶不赦?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切的罪孽只在于我,朱颜祸水,倾城瑭姻。娘,你不是说不会脱离姻儿吗?娘,是姻儿害了全家,是姻儿没有掩护好您。灭门之仇你死我活,姻儿一定为枉死的家人讨回公正,以泫汶之名。
“啊。”脚下一滑,身子向前倾去。
“夫人小心。”一只手把我揽腰扶起,温暖的胸膛有青草的味道,对上昊殇清冽的眼睛。他有一霎那的失神,随即扶我站稳,径自向前走去,只是脚步已放慢。
如玉的男子。心中一声叹息。若不是一身背负,若不是不堪回首的过往,他是应该生活在阳光下,有温婉的女子陪同。以他这样高洁的心性,恼恨实在是残忍的折磨。
依稀还记得小时候他不高的身影,穿大红印花的缎面短袄,深红的虎头鞋,祥瑞喜气的颜色,鞋面上的老虎也做的憨厚可掬。头发在脑后梳髻,可是实在是淘气的很,不到半日便又发丝缭乱,白皙的小脸黑一道灰一道的,鼻涕流了就蹭在衣袖上。他很爱笑,一笑便有两个小酒窝扯在脸上,还露出一颗虎牙。那时我已经似模似样的在腰间别着帕子,举手投足也是各人闺秀的样子,对他的邋遢深表鄙夷。他倒不在乎的我行我素,还当着众人的面高声对我说:“你等我大了娶你过来,十天半年的不洗澡的和你睡在一起。”那时那里知道什么羞不羞,只是被他的威风凛凛吓得登时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一时间两家怙恃均哭不得。那以后便怕了他了,也少少相互走动。不久就传来他家灭门的消息。也不知是悲与不悲,只是想念他的笑容,两个小酒窝一颗虎牙。
只是那时他不叫昊殇,我不叫泫汶。
或许境遇相似,我能够体会到昊殇清静外表下的痛苦,那是通常在深夜纠缠的梦魇,一低头一失神就能望见心底翻腾的煎熬,铭肌镂骨的恨已经深深刻在心上,每一次的触动都是血流汩汩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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