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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我们回旅馆时,差不多资料也就能传过来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您也该吃点工具,好好休息一下……”
范墨存连忙摇头,简白珂还下落不明,他那里能吃得下睡得着。
“好,这里派人继续守着,有可疑连忙告诉我,我们先回旅馆看看她是什么来头!”
他迅速将枪收起,忍着强烈的心悸转身下楼。
刚回到旅馆,irina的资料就被传真过来,很是详细,足有十几页a4纸,密密麻麻。
这个女人二十出头,出生在三国领土的一个穷苦农村,怙恃都是农民,生活很是贫困。然而在她六岁那年发生了庞大变换,后被范墨存亲手抓获的毒枭女儿染了艾滋病死了,其时也恰好是六岁。毒枭无意间望见了路上乞食的irina,见她与自己亲生女儿年岁相仿,都是纤细的身材,一双大眼睛,于是将她带在身边,给她亲生怙恃一大笔钱,还让她已经成年的哥哥随着自己贩毒,成了一名得力手下。
irina一直喊毒枭为叔叔,在他身边长到8岁左右,被毒枭送到欧洲念书,念书时被星探发现,一跃成为欧洲少见的华裔超模。irina一直想要回到叔叔身边,无奈毒枭那时已经被中国警方盯上,自顾不暇,怕她回来受牵连,于是差异意。过了没多久,他就被一心想要复仇的范墨存给亲手捕捉,算是为孟丹婷报了仇。
至此,毒枭的贩毒网络受到了重创,手下死的死,逃的逃,所剩不多,而在这时,远在欧洲的irina获得了消息,她偷偷回到领土,和毒枭当年所剩无几的手下重新建设了联系。
资料就到这里,再没有更多,但范墨存看明确了,显然这次irina是有备而来,而他自己则是愿者上钩。
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得知简白珂会来欧洲,这是他唯一能再次和她碰面的时机。要知道,在美国,简家把她看得犹如眼珠子,平时身边数十保镖,他就算到了美国,也不行能有时机跟她靠近。
“把这个拿去化验,看看是什么工具。”
突然想起了什么,范墨存皱着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抛给手下,是适才从地上抠起来的工具。
手下刚走,旅馆服务生就送来一份快递,指名要范墨存签收。
总不会是定时炸弹吧,范墨存抽了抽嘴角,服务生连忙解释,说到达旅馆的快件都经由清静检测,绝对不会是违禁品。
他接过来,签好名字,关上门打开,内里是一张光盘和一沓照片。
看清照片,范墨存脸色连忙难看到极点,正是他被拍的那几张,上面的自己格外生疏而貌寝,令他看了第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狠狠摔在地上。接着,他的视线又落在那张普通的光盘上。
仔细地杀了毒,确定内里没有病毒,范墨存这才开始看光盘内里有什么,是一个不算长的视频,或许只有一分多钟,不知道是用什么录制的,画面不太清晰,配景应该是一个客栈似的地方。
沙沙的声音响了十秒,接着泛起了简白珂的身影,镜头拉近,她被捆在一把椅子上,满身**的,不知道被浇了什么工具,眼神里满是恐慌,张皇地瞪着镜头,拼命挣扎。
阵阵笑声响起,周围似乎围了几个男子,说的都是缅甸那里的土话,听不太懂,可是大意范墨存听懂了。
“不!”
随着他的一声大吼,显示器上果真泛起了火舌,有人放了火,火苗连忙卷上简白珂的身体,她身上应该是被淋了酒精或是汽油一类的工具,总之火着得又快又猛!
透过录像,范墨存甚至能望见一团火焰中,简白珂痛苦挣扎的容貌,然后画面就顿住了,一阵沙沙的雪花后,是一截黑乎乎的工具,认不出是人了,像是烧完的焦炭。
“啊!啊啊啊……”
痛苦的嘶吼声震得天花板都在微微哆嗦,范墨存一把挥开了电脑,抱着头高声喊,声嘶力竭,一瞬间只以为天旋地转。
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简白珂死了,被人烧死了?!
“骗人!骗子!你冲我来啊!别动我的女人……”
不停地将头撞向墙壁,范墨存失声咆哮,拳头不停地往墙上招呼着,很快就将墙壁砸出个坑来,他的手也哗哗流血,可是身体上的痛苦怎么也抵不上心被撕碎了的感受。
终于,他没气力了,沿着墙滑下来,坐在地上,满头满手都是血,沾着墙壁上的水泥和灰,双眼木然,毫无心情。
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是一种从心底升起来的绝望,知道自己的身世时未曾,望见孟丹婷的惨死时未曾,前所未有的痛苦,似乎被人一把攥住了心脏,再逐步挤出血来。
他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血像一条小溪,从额头流下来,把他的眼睛都糊住了,他也不擦,任由着汩汩流出的血全都滴在衣服上,形成一小滩。
大脑越来越不清醒,视线也愈发模糊,他险些一天没吃工具,就那么靠着墙昏已往了。
可他一闭上眼,就是简白珂满身着了火的样子,吓得他又清醒过来,不多时又迷糊已往,反重复复,心痛不已。
“白珂,白珂……你等等我……我这就去……”
范墨存陷入半昏厥状态,不住翕动着嘴唇,发出梦呓般的声音。
“范墨存!范墨存!”
沈澈是有事想找他商量,无奈到了旅馆怎么按门铃也没人回应,而旅馆服务生又肯定范先生在房间,千般无奈下,沈澈找来旅馆司理,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客房的门,没想到进来就望见了昏厥在地的范墨存。
他是失血过多,加上受了庞大的刺激,被沈澈一阵摇晃,竟然醒了过来,一张脸满是血,望见扑面是沈澈,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说话,你说话!”
沈澈无比焦虑,摇着他的肩膀,见他不答,低头看被砸在地上的电脑,似乎明确了什么,连忙检查光驱,内里的光盘幸好照旧完好的。他连忙叫人再取来一台电脑,然后叫医生赶忙过来。
重新读取光驱,范墨存无论如何也不愿躺下,执拗地靠着墙,看着电脑屏幕。
沈澈也一脸紧张,能叫范墨存酿成这样子,他同样有了欠好的预感。
画面再次出来,依旧先是沙沙的声音,然后一切都和上一次一样,沈澈也变了脸,当望见火舌吞噬掉简白珂时,他也疯了一样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而范墨存在他喊起来的同时,重新跌倒在地,额上的伤口迸裂,鲜血重又翻涌而出,红了一张脸,像似血人儿一样。
“不行能的!不行能的!他们的目的是你,不行能杀白珂的!白珂和你早就没关系了!”
沈澈退却几步,不愿相信,猛摇着头,双眼赤红。
似乎连自己都不能说服,他双腿发软,也跌坐在地,喃喃道:“他们是毒市井,没什么做不出来的……白珂,白珂……”
转过头去,他疯了一样与范墨存撕扯着,口中说着含混不清的话。范墨存并不躲闪,任他的拳头不住在自己身上招呼着。
“打死我,快点儿,我要死,我去陪她……”
他哆哆嗦嗦地挤出一句话,然后闭上眼,乞求沈澈用尽全力。
沈澈狠狠将他提起来,拳头重重击向他的下巴,范墨存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腰上此外手枪跌出来。
沈澈上前,一把捡起枪,瞄准他。
“我这就送你上西天!”
他飞快地上膛,“咔”一声,黑洞洞的枪口瞄准范墨存的眉心。
“谢谢。”
范墨存抹了一把脸,清静启齿,绝不闪躲。
他一心求死的样子彻底惹怒了沈澈,就看他一把扔了枪,上前抓起范墨存的领子,低吼道:“范墨存!你要是男子,就跟我去给白珂把仇报了!然后你再去死,我沈澈绝对不拦着你!”
沈澈一边说一边落下泪来,愤愤松手,用力将他推开。
范墨存似乎清醒过来,眼珠也随着转了转,心情不再那么木然,抬起眼来看向沈澈。
“我要那女人,血债血偿!”
话音刚落,有人旋风一样闯进来,看看法上的范墨存,大惊失色道:“老板!”
他扶起范墨存,一脸紧张,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几张纸,急急道:“化验效果出来了,您给我的这工具,是一种染色剂,不外不是染发的,是涂在身上改变肤色的。”
沈澈上前,接过来那几张纸,细细检察,不外上面都是种种化学符号,他看不太懂,疑惑道:“那是什么工具?”
范墨存手下扶着他坐下,这才向两小我私家解释道:“实在说穿了,就是一种化妆品,可以叫你的肤色改变。化验师说,近年来时尚界很盛行康健肤色,但无论是晒太阳照旧用电烤都费时艰辛,所以一些白种模特偶然会涂抹这种染色剂,令肌肤看起来似乎晒过日光浴一样。”
沈澈眉一挑,追问道:“这工具在哪发现的?案发现场?”
范墨存点颔首,头上失血过多,他已经不能思考,只以为满身轻飘飘的,用不上力。
正在这时,医生赶来了,迅速止血,注射,让各人都先去客厅期待,把卧室让出来。
沈澈也不闲着,忍着伤心,一遍遍看谁人一分多钟的视频,险些是一帧一帧地看,一秒一秒地看,重复倒回去,一个细节也不放过。同时,他拷贝了一份,发给认识的公共清静专家,让他们磨练这个录像是否是伪造的。
几个小时后,对方发来信息,证明录像并不是电脑合成的,是真实录制的。
沈澈的心,马上凉了半截,之前那隐隐约约的荣幸,也连忙被击打得破损:如果录像是假的,那么简白珂尚有一丝生的希望。
卧室里的范墨存,被强行注射了镇定剂,医生嘱咐,他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有暴力倾向,而且这倾向属于自残,病人很有可能自杀或者自残,需要时刻有人在一旁看着,如果有异常要连忙送往医院。
沈澈听完,马上焦头烂额起来。现在,他对范墨存的情感格外庞大,一方面是恨,另一方面又有些同病相怜。
他难受,不比自己水平差。
思及此,沈澈只能叹气,在起劲压下简白珂被害的消息时,还要四处联系各方关系,同时还不敢跟美国的家里人说,怕他们担忧。
不管怎么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不会轻易放弃。
三个小时后,沈澈联系到了自己大学时的导师,对方已经是影戏学院的教授了,担任院长。他希望老师能够从拍摄角度看出来一些眉目。
“沈澈,片子我看过了,从片子的种种细节来看,应该不是人工电脑合成的,暂时也看不出后期特效来。可是……”
看过录像,两人视频,教授扶了下眼镜,认真道:“可是你知道,现在科技很是蓬勃,演出空间也很是大,烟火、子弹什么的,几可乱真,不清除,这火是一种低温火,就似乎我们看的一些演出。如果事先做足了掩护措施,这火一般不会伤人。但详细是不是这种情况,我暂时还没法给你确切的谜底,我需要找专业的烟火师来看一下。”
沈澈险些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对教授千恩万谢后关掉了视频窗口,继续重复寓目那段录像,试图找出破绽。
他查找了大量的资料,心中愈发有预感,也许这录像只是irina用来叫范墨存大乱阵脚的工具,是个开顽笑而已。那么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这个女人,问出简白珂的下落来。
沈澈再次开始寻找种种国际侦探,悬赏极高,试图第一时间找出irina,无论支付什么价钱,也要先找出她来再说。
就在这时,房间门铃被按响,范墨存的手下连忙去开门。
来的是陈参赞,后面还随着两名生疏人,对方进屋后,飞快地出示了证件,居然是国际刑警。
“沈先生,我来是有一个消息要告诉您。”
陈参赞启齿,看了一眼沈澈,和身后的两小我私家飞快地交流了一下眼神。
“我们刚刚得知消息,irina已于上周在意大利米兰走秀时被国际刑警秘密抓捕,出于特殊原因思量,她的被捕是一项秘密,并未向外宣布。这两位可以证明,是他们亲手逮捕的irina,现在她还在美国期待宣判。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袭击范先生和绑架简小姐的,就一定不是irina。”
“是这样的,我们在今年年头就接到了秘密线索,对方对irina的配景掌握得很彻底,尚有她大量的犯罪证据,所以我们的抓捕行动很乐成。”
其中一名警员面色凝重,看向沈澈。
沈澈心头一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究竟是谁抓走了简白珂?!
53、有时候坚持不代表坚强,放手才是真的坚强(1)
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间别墅,依旧是装修得奢华,满眼望去华美堂皇,只是一反往日的冷清,似乎主人许久没举行过派对宴会了。
“哎,每次来,心里都毛毛的,你给的阴影太大了!”
女人半开顽笑地启齿,举了举手里的杯子,笑着抿了一口,看向沙发扑面坐得歪歪斜斜的男子。
范墨元笑得极委曲,连到嘴里的酒都快要变了味道,他起劲挤出一丝笑,有些尴尬道:“谁人,我说,你把我这里当成遁迹所,不太好吧?”
这个悠闲惬意,在这一住就是快两个月,赖着不走的,正是被各人以为死了的简白珂。
懒洋洋地放下杯,简白珂伸长双腿,靠向沙发,一脸满不在乎道:“你说错了,这里怎么事遁迹所呢?这显着是**窟啊!琼浆美食天天有,要不是我怕人知道我在这里,我都想替你撒帖子大摆筵席,好热闹热闹!”
被她的话呛到,范墨元以为自己这回是玩大了,外面范墨存和沈澈满世界轰轰烈烈地找人,自己这俨然是窝藏罪犯的行径,一旦被人知晓,他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简白珂,我只允许你,以后只管,我是说只管,反面范墨存对着干。尚有,你要我视察谁人模特,我也帮你视察了,你知道我花了几多钱?你让我公司里的道具、场务、化妆、后期制作,加一起十多小我私家,跟你没白没黑一起胡搞了三天,拍出来个跟塔利班处决人质似的烂片子,我也装作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还想怎么的?!”
范墨元越说越气,脸都涨红了,脖子上的青筋跳得老高。
“我说范总,你怎么越来越小气?你岂非没从我的事情室里捞到自制?你叫财政给你算算清楚,这两年你光电视剧影戏就赚了几多?现在还跟我算账了!大不了,我现在就去找范墨存,告诉他,是我和你一起把他耍得团团转!”
简白珂眯眼,居心在“一起”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听得范墨元面色一滞,果真不敢再多说。
“算了,你爱住就住着吧,缺什么就吱一声,我叫人送来,姑奶奶,我恐怖了你。你是不知道,我爸最近快不行了,家里**飞狗跳,我哥又跟魔怔了似的,我是没心思再和你斗嘴了。我赶忙去医院瞧瞧老爷子,说句难听的,有今儿没明儿的。”
范墨元也无奈了,站起身来取过外套,忧心忡忡地启齿。
简白珂不想短短两个多月,范善罡的病情竟然恶化到如此田地,难免也随着变了变脸色,迟疑道:“这么严重?”
范墨元颔首,走到玄关穿鞋,一边穿一边回覆道:“我跟你逗什么闷子,晚期,这都拖了多长时间了,人瘦成一把骨头,就吊着一口吻呢。别怪我不孝,这么遭罪,早去了早享福,否则我妈也随着活受罪。”
简白珂摇头不语,片晌听到门响,见他人已经走了,才低低念了一句:“实在,不管什么时候,照旧在世好”。
不想,范墨元竟然是一语成谶,当天夜里,范善罡就走了,享年60岁。
范善罡生前身居要职,17届候补委员,又是武警中将,是现任武警队伍的焦点向导,他的逝世造成了庞大惊动。一时间各大媒体都做了报道,当年的战友和部下也纷纷亲自发来唁电,治丧委员会也连忙筹备隆重严肃的遗体离别仪式。
思量到范善罡的特殊身份,范家人商量后做了决议,正式的遗体离别仪式之前,又举行了一个小型的纪念运动,来的都是相熟的亲戚和朋侪。不外纵然是这样,由于范善罡生前挚友众多,只管是小型,可前来的少说也有几百人,花圈将宽敞的大厅围了个严严实实。
赵晓然面无人色,神态萧索,虽然范善罡不是她的第一个丈夫,但究竟一同生活了三十多年,现在她心如刀绞,频频哭倒在宗子范墨存怀里。范墨存、范墨元和范墨萦三兄妹都穿着孝衣,一边宽慰伤心太过的母亲,一边向来宾回礼。
究竟来的都是至亲,加入的人大多双眼红肿,有些获得消息急遽从外地赶来的队伍里的老部下,更是在老首长灵柩前哭得如同孩子一般,看了越发令人揪心难忍。
简白珂赶到的时候,大厅里人已经许多了,哀乐不停地循环放着,呜呜的哭泣声从中央的灵柩前不停传来,这样的气氛令人头皮有些发麻。她一边胆怯这气氛,一边又担忧范墨存望见自己,远远地站着,望见他被来宾围着讲话,应该是无暇注意到自己站的位置,这才松口吻,在门口签随处献上一束白菊。
门口认真签到的是个年轻的武警,脸上稚气未脱,见一身玄色衣裤的简白珂要走,赶忙喊她:“哎,这位小姐,您还没在来宾签到簿上签名字呐!”
简白珂连连摆手,一边往退却一边轻声道:“不了不了,我来看一眼就行,不签名了!”
不想小武警倒执拗,抓过签字笔,站起来就追已往,嘴里连声道:“这是俺们首长的离别仪式,上头说了,来的人都得签名,哪能落下一个呢?”
还遇上死较真的兵蛋子了,简白珂生怕被人注意到,只好夺过他手里的笔,飞快地在签到簿上胡乱写了个名字,这才得以脱身。
眼睛不自觉地看向远处,范墨存仍是搀扶着赵晓然,不停地朝来宾鞠躬,嘴里说着谢谢的话,应该是没注意到门口发生的小插曲,简白珂不禁放下心来,快步脱离。
她并未走得很远,只是坐在车里,距离范家不远,实在这里她只来过一次,生活了不几天,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段时光令她难以忘记。
只管是和范墨存在一起,可是范家却是一个完整的正常的家庭,有怙恃有子女,虽偶有争吵却蕴含了无数亲情和爱意,这是她二十几年里险些从未享受过的,却经由他的手给了她。
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适才看到的他的脸,消瘦而清癯,看得出,范善罡的死令他极为伤心。只管是养父,可老爷子对他着实不错,如今人都不在了,想来范墨存也不会牢牢抓着已往的龃龉不放吧。当年范善罡照旧年轻男子,却肯娶一个已有身的女人为妻,只为了让战友在天之灵得以安息,这份膏泽岂是嘴上说说那般容易?
简白珂晃了晃头,拼命想把范墨存的脸从脑子里甩出去,说实话,作为女人,一种有着天生虚荣感的生物来说,得知一个男子拼了命地找自己,从法国到美国,从美国到中国,就差挖地三尺了,心头照旧有那么一丝窃喜和自得的。可是这种反常的情感一旦和他曾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碰撞到一处,她便连忙异常焦躁,开始恨得牙痒痒,抨击的念头不停蠢动。
所以,才有两个月前在巴黎那件自导自演的绑架事件,实在说来也很简朴——
到美国后,简白珂一直让周围的人以为自己和海内没有一点儿联系,就连简繁的身后事她也全权交给沈澈认真,横竖那是他的亲妈,他纵有埋怨可心中照旧有血缘羁绊的,自然不会怠慢。但事实上,她稳定以后就主动找到了范墨元,一方面是让他接手自己的事情室,确保手下员工不会因为她的隐退而失去事情,另一方面也是在为日后的抨击做准备。
就像她曾经自嘲时说的那样,她是个戏子,会演戏,本就是靠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来用饭的,所以有些事做起来,倒也驾轻就熟。
唯一一件算是横生枝节的事情是,有一次简白珂在洛杉矶加入一个为期五天的珠宝学习班,居然遇到了一个亚裔女孩,与她年岁相仿。两人对相互都颇有好感,言谈中那亚裔女孩儿不经意透露出自己的父亲是现在亚洲最大的毒品头子,并对曾经某位毒枭的遭遇体现不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新毒王之女口中的老毒枭,就是被范墨存抓到的谁人,于是简白珂刻意打探,得知了irina的存在。出于女性的敏感,她回抵家中后连忙让范墨元出大价钱找国际私家侦探和线人搜索消息,居然真的被她猜中,irina确实想要为亲人报仇,首当其冲的目的自然是范墨存。
剩下的事情,她袖手,缄口,全都交给范墨元,言语间很是寡淡:那是你哥哥,只管不是一个爹,你自己看着办。
范墨元险些想都没想,就做了决议,用他自己的话叫,自家人怎么斗都可以,唯独不能叫外人占了自制。
“实在,你和范墨存才是相爱相杀吧?你做弟弟的想要引起哥哥注意,才千方百计想要害他。是不是,哎,别怕羞嘛……”
隔着大洋,简白珂居心在电话里恶心范墨元。果真,范总裁彻底炸毛,对她的无良推测先是咆哮,进而破口痛骂,当天夜里就和数个公司新签下的小明星一同厮混酒吧,誓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康健性取向。
不管怎么说,解决掉了irina,简白珂照旧以为如释重负的,她到底不希望范墨存真的失事。可她又不想他过上舒坦日子,于是在自己最重要的个展宣布会上,把他玩了个彻底。
他以为自己来巴黎是神不知鬼不觉,可范墨存应活该都没想到,就连他住的那间客房里都有简白珂叫人安装的针孔摄像机。
事后,当简白珂看着屏幕里范墨存疯癫撞墙的样子,耳边听着他的哭号,情不自禁地放声大笑,笑了良久,直到笑出眼泪,她抹抹眼,终究照旧哭了。
爱,照旧不爱?!
究竟,“爱”这种情感,在她的人生中太过奢侈,每一次都伤得她鲜血淋淋,于是如今只能扎脚不前。
只管坐在车里,从范家大宅飘出的哀乐照旧隐约可闻,简白珂不愿再听,从手袋里掏出烟盒取了一支烟,悄悄点上,夹在指间,并不去吸,只是任由那烟雾缭绕在周围,然后飞快地发动起了车子。
那烟的牌子特别,是特供烟,范墨存通常里最喜欢,有好事者摸清他的心思,讨好地送上,所以他从不会断了货。不想到和他在一起久了,一向讨厌烟味的简白珂居然迷恋上了这醇厚的烟草香气,通常失眠的夜晚,她都市点上这样一只烟,看着它一点点燃烧,奇迹般地安然入睡。
实在她知道,那是因为他在身边的时候,那味道总是如影随形。
车子开往郊区的墓园,占地面积很大,可是听说售出的墓地并不多,价钱高昂使得大多死者眷属望而却步,所以在此长眠的人非富即贵。
简繁的遗体早已在北京火葬,骨灰也带回了美国,但简白珂执意要在此地建一个衣冠冢,她顽强地认为,母亲照旧喜欢中国的,否则不会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只身回国,还为一其中国男子生下了孩子。
惋惜,关于沈澈的生父,至今没有线索。
“就让它成为一个谜吧。”简白珂如是劝道,沈澈也深以为然,并不追查。
按着沈澈给自己的地址,简白珂下了车,在陵墓之间穿梭,她一身肃穆玄色,站在一排排墓之间,显得身形越发单薄萧索。
终于来到简繁的墓前,上面篆刻着“慈母简繁之墓”,落款留的是沈澈和简白珂的名字,简白珂在前,沈澈在后。不得不认可,沈澈是个有心的男子,在这种细微末节上,并不小肚**肠。
简白珂凝望了片晌那墓碑,突然间就以为心静了,来时一路上的惶遽然在看到简繁那张黑白照片时连忙烟消云散。她把风衣下摆卷了卷,索性坐了下来,脊背靠着冰凉凉的墓碑,疲劳地阖上眼。
以前曾经看过一句话,叫做有时候坚持不代表坚强,放手才是真的坚强。那时不懂,付之一笑,如今想来,竟有种戚戚然的心情。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有件外套盖在她身上,来人脚步很轻,若不是那衣服蹭到简白珂的面颊,她险些丝毫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