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舌根（1/2）

辰初时分，天已大亮，永宁侯府的主子们已陆续起身梳洗。永宁侯府规则甚严，他们需在辰正之前到达慈安堂给老汉人请安。

与其他院子的热闹忙碌相反，碧云轩清静的落针可闻。偶然依稀可闻丫鬟婆子们刻意放轻的脚步及说话声，但却无人入内提醒熟睡的六：该起身向老汉人请安了。

大丫鬟红绫脚步急遽的入内，因训练有素，即便走的急遽，亦未曾发出惊扰之声。见红绡循分的立在牀边的小杌子旁，而六的幔帐未曾有半点的涟漪，更听不到有翻身或者衣衫摩挲的声音，心里暗松了半口吻，朝着红绡打了个眼色，示意红绡出来说话。

红绡透过层层叠叠的胭红幔帐朝里头张望，隐约可见六白容华盖着薄薄的金丝锦被，侧身背对着她，身体微蜷，呼吸匀称，睡的极为香甜，她守在牀边好些时辰了，白容华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心中微定，蹑手蹑脚的走出内室。

红绫刻意压低着嗓音问：“如何了？”

红绡老实答道：“睡的很沉，这几日都要睡到巳正，现在时辰尚早呢……”抬头不解的看着红绫：“老汉人不是免了的晨昏定省，让好生养着身子么？”

几日前六白容华染了风寒，高烧不退，所幸她福大命大，又有庶妹白音华夜以继日衣不解带在旁照顾，竟是浩劫不死，熬了过来，但却伤了基础，身子弱不胜衣，那纤纤细柳腰，仿似风儿一吹便要倒了。老汉人怜恤白容华，免了她这段时间的晨昏定省，让她好生休养。白容华倒也个老实人，逐日里除了饭后散步消食，基本都是一睡而过。然，虽是这般的睡眠休养，精神却一直不见好，仍是眼光凝滞，反映缓慢。

红绫神神秘秘的扫了扫四周，确定没有旁的人，才低声道：“夫人说，今日要特别注意些，不要扰了，让她好生歇息……最好……不要让她出了碧云轩……”

红绡的眼光里便有了几分希奇：“这是为何？”

六虽然不是夫人亲生的，但夫人那里敢无故禁了她的足？更况且……六这次大病，府里头的人都说是世子夫人吕氏动的手脚。因此，当老汉人将那一杯滚烫的浓茶泼向夫人，厉声指责她的不是，夫人面如灰色却咬牙忍了，硬是躲也没躲，由得裙摆湿了一大片，被下人看了笑话。

红绫再次往内室探了探头，确定白容华果真是熟睡未曾醒来，才放下心来，低声道：“今日舅太太要来……说是要给讨回公正……夫人怕舅太太见了会惹失事端，特地付托瞒着，不让她见舅太太……”

红绡心中了然，却问：“即便睡了，但夫人又如何拦得住舅太太来碧云轩？”

红绫不屑的瞥了红绡一眼，自得的笑道：“这还用得着我们心？老汉人自有法子……你看，连罗妈妈都被使开了……”

昨日罗妈妈突然神色焦虑的跟请假，竟是这个原因。先夫人逝世后，老汉人将身边所有的丫鬟妈妈全数打发了，换了一拨人伺候。这些人先前的人忠心得力？没了生母修养，因此被惯坏了性情。若非的外祖母安国公夫人手段强硬，在某日来探望的时候，说规则学的欠好，将身边得力的罗妈妈留下教育规则，恐怕这碧云轩如今会乱成一团。